海深处盘腿闭目坐下。
这小金人盘腿坐下的姿势竟和华阳此刻身处破庙的姿势一般无二。小金人儿遨游纵驰的金色河流,可不就是华阳体内条条真气运行的脉络,那颗颗星辰与五色宫殿,也分别对应着华阳身体的各处灵关穴窍和内里五脏。
纷飞杂念均已消隐不见,华阳心里突然涌入莫名的喜悦,如清风卷走枯叶,如甘霖滋润裂土。
他觉察到,随着自己收拢心念守一心神,竟摸到了《混元引气圭旨》里阐述的内视神游之法,那白日里修行的五行精气,也各自盘踞在所属的五脏之内。
有此收获与这“清净”二字实在密不可分,怪不得那经里总说着“人好清净”。
华阳退出心神,见庙里众人都已躺下,篝火丛里的余烬仅剩几根燃完的木炭还发散着微微光亮,庙里的呼噜打鼾声此起彼伏。缝好的衣裳已经叠放在他的跟前,呵!想不到那齐姑娘竟还会如此灵巧的针线手艺。
他穿上衣服,拎起一坛喝剩的黄酒走出了庙门,身上温暖倒也不觉寒冷。月光向着人间倾泻,经地上白雪一反,这夜倒也柔和温润。
脚下的积雪“咯吱”作响,山林月夜格外静谧,他抱着酒坛子狂饮一口,沿着庙前的雪路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想到了哪里,他竟不由自主地以家乡小调吟吟哦哦着哼唱起来,仔细听去却是那:
十年一梦糊涂醉,
野庙闲人二两熏。
天阙玉宫琅琅客,
应有我,
看王权霸业是蚁坤。
今朝有酒直当饮,
我以泥碗碰玉樽。
前朝千秋风流郎,
莫笑我,
这书生无用疯傻蠢。
莫笑我,
这青丝白袖滚红尘。
莫笑我,
这妖魔鬼怪人间浑。
莫笑我,
这淤泥浊世月一轮。
莫笑我……哈哈哈哈哈……
这神仙逍遥晚来寻。
华阳将仅剩的一口酒水喝光,摇摇晃晃已经站立不稳。
“小先生,你醉了。”
不知何时,一女子已经站在身后关切着看过来。
“醉?哼哼,我……我才没醉呢!”华阳口齿已经开始有些不清晰,“你还叫什么什么来着?瑟……瑟,对!瑟瑟!放心,我……不跑,我不但不跑,我还要赢,保准……你们都死不了。”
齐玥走到近前防止他摔倒。可突然她又后退了两步,见那人攥起了拳头,别是要发酒疯吧。
“有个老神仙曾教了我一门儿法术,我境界不够,才学到第一重,今儿我就给瑟瑟姑娘抖搂抖搂!好让姑娘放心!”
那男子将酒坛随手丢在地上,身形摇摆不定,他左晃右晃一阵后才慢慢稳定身形,把攥紧了的拳头在嘴边轻轻哈了口气。
“我这一拳,能破世间一切实有,不滞形障!”
“给我破!”
“咚!嘶!”
华阳对着地面狠狠一拳下去,除了自己骨头酸痛,再无其他动静。
“小先生,你真的醉了!距离比试还有两天,我相信师父也相信你,快早些回去休息吧。”齐玥安慰着,那拳头抡地看着都疼。
华阳顿时酒醒了大半,看这地上并无反应着实尴尬。
“呵呵……刚……刚才,在给瑟瑟姑娘……开……开玩笑嘞!”
他的身形又开始扭拐起来,齐玥赶紧上前搀扶,托着他的袖身一摇一晃向着水神庙回去了。
这女子身上也不知是什么香气,闻起来倒是清净凝神。
……
“不好了,不好了!快来人呐!”一大早的,就有人在庙外朝着众人嘶喊:“快别睡了,过来搭把手,有人掉坑里了!”
经这闹腾,众人都没了睡意,纷纷起来询问事由。原来有早起的弟兄去寻烧火做饭用的柴枝,寻了一阵就抱了满满一捆回来。可柴枝在怀挡了眼睛,竟没看到脚底下的一个深坑,一不小心就掉进去了。
“多大点事儿,掉坑里爬出来呗!”有人嘲笑。
“爬不出来,能爬出来我就不过来啰嗦你们了!”那人急得直跺脚,“哎!你们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经那人引领,众人穿好衣服跟了过去,除了华阳和女子齐玥,就连捕快薛鸣都忍不住好奇跟了过去。
这一路行去,华阳只觉熟悉,不就是昨晚夜间出来溜达的地方么。
“嘶!这哪里是坑,明明是个缸口深井呀!只是前几日怎么不记得这里有一口井!”
“这里既没农田又无居户,在这里开口深井能做什么用?”
人众纷纷揣测起来。那井口不起眼的地方,还扔着一个空酒坛子。
而此时,却有两人在井口边沿凝眉对视,对视过后一个使劲掐着眉心偷偷打量自己的手背,一个却眉眼精彩伸手捂唇不敢张声只觉不可思议。
“你们快想办法拉我上来呀!”井底约么七八丈深处,一个男人使劲呼喊起来,“我快撑不住了,这底下有水!快救我啊!”
“杨虎,快去寻绳索过来!”
“军师,我们的绳索长才三丈,够不着呀!”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