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定国抬起头来,深色复杂的看着父亲魏咎。
过了一会儿后,魏咎才说道:“王离的兵马已经到了绕地,如果他往这边打过来的话,南皮用什么抵挡秦军?”
“秦国皇帝不会给任何人发展起来的机会……或者,换个更加准确点的说法,现在不管别的地方怎么发展,也不会又秦国咸阳发展的速度那么快。”
“孩子,有些事情,父亲没有办法和你说的太清楚,但是你应该清楚,属于我们魏国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如果,我们将来还能拥有一块封地,祭祀祖宗,就已经是这个世界对我们最大的恩惠了。”
魏定国端着空酒樽,牙齿轻轻的咬在酒樽边缘的位置上,他用力的吮吸着青铜的味道,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
“所以,父亲就是看明白了这一点,知道我们不可能成事的,这才提前投降秦国去了?”
“是,也不是。”魏咎摇头说道:“我是看到了太多的死人,曾经那么多并肩作战的伙伴,都倒在了秦军的刀锋之下。
现在也一样,我们站在和秦国对立的局面上,身边的人就会一个一个的死掉,到了最后……或许,我们都看不到最后的时候,就一样回到在秦国的铁骑之下。
而能看到最后的人,或许算是幸运的。”
“赵随安也是看到了太多这样的人以后,所以才选择投降秦国的吗?”
魏定国声音充满了失望。
“不单纯是这样,他是完全看不到希望了。”魏咎摇头道:“巨鹿郡……没有希望了,别的地方,或许还会有,但是希望也不会太多。”
“秦国不会给他们那么多的希望,是吗?”魏定国迟疑着,“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还要举事呢?”
“因为一开始的时候,我们都觉得事情可以成。”
魏咎摇头道:“可是,不管是辽东辽西的战斗,还是困龙泽的战斗,我们都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和秦国的差距有多大。
战争……
如果,能重新建立起来魏国的话,那死掉很多人,都是值得的。
可是,现在谁都看得很真切,这是完全就不可能的事情。”
“完全不可能……”
魏定国端着酒樽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秦军什么时候过来,把南皮占领了?”
“数天之内就会过来。”
魏咎说道:“我带你去秦国咸阳,看一看那金城千里,看一看那名动天下的大秦学宫,看一看那雄伟无比的咸阳宫!”
“这些, 你小时候就想去看的。”
魏定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以前想过很多种可能去看到咸阳城咸阳宫,长什么样子的场景。
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变成囚徒以后,再去看咸阳宫或者是咸阳城。”
“傻孩子!”魏咎笑了笑,“爹现在是皇帝认可了的魏王,你怎么可能会坐着囚车去咸阳城呢!”
“那我就是大秦的藩国太子了么?”
魏定国深色复杂的看着父亲。
“如果你娘当年偷了人的话,你应该就不是魏国太子。”
魏定国没想到自己的父亲居然也会有这么不正经的时候。
他心里释然了片刻后,笑道:“父亲……父亲能让秦国皇帝相信你,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头吧?”
魏咎鼻子一酸,但是却强行忍住,让自己整个人看起来完全和平常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
“其实……也说不上什么吃了多少苦头,皇帝是一个……”
魏咎沉思了一会儿,却发现自己很难找到了一个非常直接的形容词来形容大秦皇帝嬴胡亥。
他就说道:“日后你见到了皇帝,你就知道皇帝是什么样的人了。
不过,现在,你应该好好的休息,等到秦军到了这里,接手了这边的城防以后,我们就可以去咸阳城。”
魏咎重复了一遍:“是以秦国藩国太子的身份去,而不是以一个阶下囚的身份去的。”
他觉得,自己可以为儿子争取的,目前也就只有这些了,至于将来……
天下一统的时候,自己就自己上书皇帝,请求取缔封国。
单单是获得一个侯爵,就可以安然的过完这一生,其实没什么不好的。
魏咎反而认为,魏国故地上的子民们能安稳的过日子,其实自己做不做魏王,本质上来说,他都不是特别强求的。
至少,在他一开始被推举为魏王的时候,他心中就是这样想的。
能复国,恢复祖上的基业,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可是,如果不能恢复祖上的基业,那只要魏国的百姓们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魏咎觉得这也不是什么不可以接受的事情。
更况且, 天下只是乱了几年的时间而已。
就已经死了那么多的人呢。
自己本来就应该趁着儿子还活着的时候,就考虑好以后的事情。
魏咎亲自写的表奏,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咸阳城而去。
东武城!
李左车和田横两人坐在城楼上,听着斥候禀报现在发现的情况后。
两个人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