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蕙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抬起头来:“妾身可以为天地人心立命,但是在此之前,妾身斗胆,有一个问题想问陛下。”
“你说。”嬴胡亥微微颔首。
蒙蕙目光平静的看着皇帝,缓缓道:“李夭自幼与陛下青梅竹马,为何陛下不拥立她为我大秦帝后?
更哐呼,李夭为大秦帝后,几乎是众望所归的事情。谁人不知?”
嬴胡亥道:“大秦帝后,将要承担的很多,将要面对的也更多。单单是天地人心四个字,就足以压得很多男儿都喘不过气来,更哐呼女人?”
“朕从未觉得女人比男人弱在哪里,但李夭的性格,不合适为大秦帝后。
这是其一,其二,朕有私心!”
蒙蕙道:“陛下的私心,是舍不得李夭身为帝后,将要承担的一切,永远只想让她做一个无拘无束的小女孩,是吗?”
嬴胡亥穿越到这幅身体上之后,继承了这副身体的记忆,自然也就继承了这副身体的情感,这是无法避免的。
人之所有情感和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完全源自于人的记忆。
人是因为记忆而存在的。
嬴胡亥沉默良久,眸子中那灼灼光华,缓缓消散,春风柔波出现在他眼眸中。
“是!”
“真好!”蒙蕙轻轻叹息了一声,“妾身很羡慕,后宫中的人,或许只有她一个人独得陛下恩宠。”
“你不愿意为帝后吗?”嬴胡亥叹了一口气。
蒙蕙站起身看,极为放肆的冷笑一声:“陛下但凡有恩赐,妾身如何敢推辞不受!”
看着蒙蕙远去的背影,嬴胡亥知道自己不应该说这样的话,但他却不得不说。
蒙蕙也知道自己不该做这样的事,但是她却不得不做。
她无需拷问内心,便知道自己随时都可以为了皇帝去死。
可是,偏生在这个时候,她却发现皇帝内心最重要的人,却不是自己。
人的私心,总会无时无刻折磨着人的灵魂。
高贵的品质,却在这个时候展现出无疑伦比的力量来。
走远的蒙蕙转过身来,肃容一拜:“妾身!蒙蕙!
愿——为我皇!
为我大秦社稷!
为我大秦江山!
为我大秦万民!
执!
天地!
人心!”
嬴胡亥肃容,所有的锦衣卫纷纷下跪,本就跪在一边上的婢女,更是匍匐在地上。
“今日起,你为我大秦帝后!”
蒙蕙为帝后的消息,即刻昭告天下。
不经六部臣子商议,不过朝会,不历后宫内廷之议。
初春的雨纷纷扬扬的洒落在官道上,泥泞不堪的道路上,不到十人的马队徐徐前行。
头上戴着斗笠的皇帝便装出行,他轻轻抬了一下头上的斗笠,便看到前方已经竣工的天地人心碑。
风雨中,却依旧有新推举出来的官吏,跪在湿漉漉的地砖上订立叩拜!
整个场面肃静无声,且显得异常庄重。
“风雨中如浊流!有人屋檐避雨,有人委屈求生,有人闭门自守!”
有声音从远处传来,官员跪拜天地人心碑的仪式结束,一斗笠蓑衣的老者竹杖芒鞋而来。
双脚染泥,却越发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超然世外。
嬴胡亥的目光看去,不少官员也被老人的话所吸引。立在外围的秦卒,挡住了老人往前去的脚步。
“老丈止步!”
有人出生大喝。
远处,观看天地人心碑落成的是百姓们,忽然传出来了一阵十分嘈杂的声音。
“草民孔鲋,乃孔氏一族当代掌门人,闻吾皇撤焚书,制科举,以考试为天下读书人开龙门,特此往咸阳而去。
半道听闻,吾皇于此处攘除奸凶,擒杀叛国之贼,遂而星月驰骋。
愿诸公推举,得以面见吾皇!”
章平走上前去,那一边上的军卒微微退后三步,让开了一条道路。
“原来是孔先生,久仰!我为会稽郡守章平,愿为先生引荐与陛下跟前!”
“多谢!”孔鲋拱手一拜。
章平执手还礼。
孔鲋又上前,看天地人心碑良久,深深叹息:“吾皇如此,天下岂有不兴之理?”
远处,嬴胡亥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不由得露出几分笑意来,这老人竟然是孔丘的后人。
听说自己撤销焚书令,设置科举考试,竟然直奔咸阳而去。
当真是有几分朝闻道夕死足矣的圣人气概。
“最令人奇怪的,儒门中人,并非是以孔丘后人为宗主。”嬴胡亥轻蔑一笑,想着自己那为兄长,可能真的被一群狂热无比的关东儒门挟持。
“王荷华恢复得这么样了?”
蒙蕙道:“妾身都以为陛下已经把她忘记了,虞子期所言,公子扶苏出现在迎风客栈,但故楚项氏一族的事情爆发以后,就算扶苏公子真的在这里,恐怕也已经往他处避难去了。”
“将她带到这里来。”嬴胡亥缓缓驱马朝这一边走去,蒙蕙迟疑了一下,驱马走了上去。
“陛下是不想杀她,想要将她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