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玄元掌门弘音真人将搭载云芷腕上的手收了回来,语气平和的说道:
“云小姐的身体已无大碍,只是内丹被化,不得修炼罢了。”
焕儿听了这话,神情立马变了:“那我家小姐的修为,就没办法恢复了么?”
掌门拂须轻叹:“内丹乃修士根基,由先天精血化成,吸纳炼化无尽的灵气方能成丹。先天精血一生仅有一团,不管用什么法子都造不出第二颗。”
云芷似乎是早就做好了这最坏的打算,听到玄元掌门这番话,神情依旧淡淡的,并没有大哭大闹。
反倒是焕儿扑通一声跪在了弘音真人面前,哀求道:“掌门,您法力无边,一定有办法帮小姐恢复修为的。她这么年轻到达天阶了,将来还有那么远的路,怎能就此成为一个凡人呢?”
“姑娘快快起来。修炼者以观天悟道,吸纳天地灵气化为己用,本就是万里无一的机缘,芸芸众生,多数止不与玄黄之境,往后一步一天堑,皆是机缘。纵观古今,又有多少超天阶修士一步错踏,散尽一身修为回归俗世生老病死。云小姐失去内丹,失去的实际是机缘,应的是因果轮回,实属寻常,执念过深,只会自伤。”弘音真人将焕儿搀起,缓缓说道。
云芷听了这番话,眼睫微微颤了颤:“掌门的话,清洛明白,但终究是心有不甘。如今我爹下落不明,魔族之患未平,眼看着大哥和族人们在外拼杀,我不想这么窝囊的躲在世外什么都做不了,还要拖大家后腿。掌门见多识广,若有回复修为的法子,烦请告知清洛,不管多难,我都愿意一试。”
弘音真人本以为这位东原大小姐经历这么大的变故,又从自己这里得知无法恢复修为会崩溃,会落泪,会歇斯底里……他甚至想好了接下来要用怎样的话来开导她。毕竟当初新任的东原领主给他的信中,也并不是请求帮助云清洛恢复修为,而是希望玄元门可以庇护她,开导她。
想不到这少女,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定力心性,处惊不乱,不由得让弘音真人生出些爱才的心思……正如那个随侍的小丫头所说,这云清洛确实拥有万里挑一的根骨天资,这么年轻在乱战中能达到天阶境界,那是何等的悟性,即便比之他的得意门生墨景尘,亦可相提并论。
只可惜,没了内丹,一切都无用了。
看着少女那双希冀的眼,他叹了口气,托着拂尘缓缓起身:“要想恢复修为只有一个法子,这法子老夫曾在一本奇闻异录中看过。只是此法过于怪诞,古往今来,无人试过,也无人敢试。”
云芷的双眼亮了起来:“愿闻其详。”
弘音真人沉沉说道:“将另一颗相同境界的内丹完好刨出,再放入你的丹田,与经脉相连,若无排斥,便可继续修道之路。”
听他说完这番话,云芷眼中原本的光亮,又一点点暗了下去。
这样的法子,不就是没有法子么?
莫说什么与她同等境界的天阶内丹了,即便是那些末等的黄阶玄阶修士,又有哪个能自愿献出自己的本命精血化成,经历无数日月的苦修积累,最后得到的那颗内丹!
“这有什么难的,小姐,咱们让领主寻一个天阶的死囚出来,将他的内丹挖给你不就成了!”
弘音真人被焕儿天真的话语逗乐了,连连摇头:“但凡献丹之人心中有一丝不愿,丹田的灵气就不能护住内丹,剖丹时更不能挣扎,否则内丹将被损毁成一颗废丹。此等痛苦,有谁受得住?不过,玄元门禁地有位宿在碑中的千岁老祖,待老夫前去一问,说不定能有别的法子。”
他有些不忍心回头去看少女此时绝望的神情,便加了最后这一句,碑中老祖并非活了千年,只是一道神识千年未灭,已有数十年未曾现世了,云芷是个俗世之人,老祖的神识又怎么可能因她而显灵。
云芷站起身,脚步有些不稳,但她还是努力的向弘音真人行了一礼:
“有劳掌门费心了……”
这话尚未说完,忽然觉得心口一阵钝痛,紧接着,喉头一甜,云芷没忍住,呕出了一大口血,竟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