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建的话音未落,几道黑影便从大殿中的各个角落窜了出来,将云芷团团围住。
这几人云芷有些印象,当初破了原本沈宅的七煞阵后,随北堂宇一块儿要诛杀她的,不就是这几个天宏帝暗卫。
只不过在他们其中,还混了一个章宜。
云芷立在北堂璟的棺椁前,冷眼看着那些指向自己的刀剑。
如今的她以慕云芷的身份站在此地,倘若反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便坐实了慕家造反的罪名,反倒着了北堂建的道。
换句话说,如今的章宜比赤阳真人还要强的多,再加上屋顶上那个尚未现身的紫衣人,恐怕得是一场不讨好的恶战,很不划算。
噗嗤——
随着一道皮肉被利器穿破的声响在寂静的大殿中响起。
只见那个身形单薄的白裙少女左胸口被长剑捅穿了一个血洞,心脉重创,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成股流淌在地,很快形成了一滩血池。
伪装成龙隐卫的章宜见此亦是一愣,阎尊大人告诉他,杀死叔父的除了那个修为极高的天宏国煊王,还有这个精于阵法毒术的妖女,本以为她也不好对付,谁知竟如此轻而易举的捣毁了她的心脉。
心脉已断,在世神仙都救不回来,此女必死无疑。
女子单薄的身躯犹如一只折翼的残蝶,缓缓倒在血泊中,那双琉璃般的眼眸渐渐暗淡下去,虽然睁着眼,却是生机全无。
此情此景,在旁人看来,是天宏帝冷酷无情,竟当着煊王的尸身,命人杀了煊王妃不说,还寒了世代忠义的慕家的心。
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结合方才慕云芷临死前曾说的那番话,如今皇位上那个道貌岸然的皇帝,在众臣心中显得格外虚伪卑鄙。那几个军中将士更是敢怒而不敢言,瞪视着那些个龙隐卫。
北堂建也没想到,先前那个有本事挖走北堂宇内丹又将皇城搅得一团乱的慕云芷,在此生死存亡时刻居然完全没有反抗,就这样任他杀了。
如此一来,他连削弱慕家的借口都没了,还寒了在场一干朝臣的心。
此番真可谓是杀敌三千,自损八百。
“咳,既然煊王妃甘愿为煊王殉葬,便将他们合棺葬入皇陵吧。追封煊王为昭永武安王,以尊亲王规制操办葬礼,就由李相亲自操办。朕哀莫大于心死,乏了。”
说完这些,北堂建便匆匆离开了狼藉混乱的大殿。
十年前,北堂璟在这大殿上替他杀了三个反叛的藩王,如今他被自己杀了送回此地,也算是有始有终了……要怪,就怪生在帝王家吧。
他北堂建虽天赋平平,但总算是赢了所有。
*
七日后,云芷被整理好仪容换上王妃礼制的华服后也被放进了那口巨大的棺椁,就躺在北堂璟身侧。
沉重的玄木棺盖缓缓合上,二十四颗长钉将棺木严丝合缝的钉上,被人抬去皇陵葬了。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的棺椁中忽然亮起一团莹绿色的灵光。
那团光从云芷的袖中飞了出来,将她整个人包裹在了其中。
片刻后,云芷缓缓睁开眼,在棺中坐了起来。
还好这口棺材足够华丽,内里空间还算宽敞,她看了眼贴在手背上的那朵小绿花,小声道谢:
“多谢了,苍灵。这次是你救了我一命。”
苍灵花将千年灵气渡给她复生,自己便只能又变回一朵无法化型的小绿花沉睡了。
云芷掏了几颗夜明珠丢在棺椁内,明亮的珠光登时将里边的景象照的一清二楚。
她挪到北堂璟身边,一寸寸感知着他的情况,异常的冷静,冷静到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反常。
“你的内丹没了。”云芷对北堂璟轻声说道,“就算是不听话用了灵气,怎么没能杀了章宜呢……你说现在换你来保护我。是要食言了么?北堂璟,你还说要对我负责,就打算这样负责了么?想不到我当年救的只是个小骗子啊。之后的月圆之夜,没了你帮我纾解咒术之苦,我该怎么撑下去呢?我答应替你解毒,就剩最后一味药了,你就不愿再多等我几日么?两千多年了,我这回好不容易不想就这么死了……”
啪嗒——
一滴水渍落在了那张苍白的脸上,紧接着又是一滴……
云芷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脸颊,一怔。
她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