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冬将至,忽来的一场骤雨驱赶尽天地间最后几许暖意。
宏伟肃穆的宫宇内,中年帝王正坐在宽大的御案之后,神色凝重的盯着面前方才被呈上的一封煊王密信。
才得到帝国三大供奉围剿北堂璟不成反而陨落的消息,这就差人送来了一封信……以北堂璟的本事,不可能猜不到是谁派人要杀他,那这份信莫非是要和自己撕破脸皮了?
北堂建深深吸了口气,按了按太阳穴。虽然章仲在仙门中的侄子章宜自信能杀北堂璟,可万一再失手……
“陛下……您还是尽快看看煊王信中的意思吧。也要早作准备。”
李崇德在御前侍立许久,老胳膊老腿都酸了,但这皇帝没发话,他也不敢乱动。
以他多年为相,对天宏帝的了解,与其说陛下不愿拆开这封煊王密信,不如说是不敢也不想面对信中凶多吉少的现实。
北堂建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将那蜡封撕开,取出了其中的烫金信纸。
殿内寂静无比,只能听见仕女灯烛心摇曳的细微燃烧声。
李崇德低着头,屏息等待着皇帝的反应……到底是勃然大怒,还是愁容满面?
“这……额……”
谁知北堂建此刻的反应,完全在李崇德的意料之外,而这封信的内容也完全出乎了天宏帝的预料。
只见御座后的皇帝脸上带着三分疑惑,三分莫名还有四分窃喜。
李崇德小心抬起头,斟酌着问道:“陛下,煊王这封信里写的意思是?”
“煊王要朕将西陵郡主慕云芷赐婚给他。”
“啊?”
此时,李崇德也摸不着头脑了。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按照常理来说,煊王见到了三位大供奉,必然是知道陛下想要他死,非但没有顺从圣意反倒是挑衅似的反杀了三个供奉?这不就是明摆了自己要和陛下对着干么?下一步正常来说应当是要举兵谋反啊!
怎么就突然要求陛下给他赐婚呢?
“煊王明显是在和朕装傻,不敢与朕撕破脸,想必是身上的毒还未找到破解的法子。”北堂建幽幽说道,心下却是松了口气。
北堂璟的为人他最清楚不过,看似冷漠,实则一直都心甘情愿的背负着作为北堂皇室的责任,他这样的人,是不可能为了一己私仇,眼看着天宏国群龙无首,被其他势力瓜分占据。
所以,就算以北堂璟如今的实力,杀死自己易如反掌,但为了帝国的秩序,他也不会动手。
李崇德顺着皇帝的意思缓缓道:“陛下前日在朝堂上不是正愁该如何封赏煊王么?既然如此,不若就将西陵郡主赐婚给煊王,王爵之位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宜再加封了。听说今日晋南侯三年戍边期满,刚回皇城,正好也可借此笼络慕家。”
“很好,朕这就拟旨。”
先用赐婚稳住北堂璟,还能名正言顺的将慕云芷那妖女召入宫中,等章宜刺杀煊王之后,让慕云芷为亡夫陪葬岂不合情合理。虽然慕家这妖女失去内丹之后行径古怪,习得了一些奇技淫巧,可终究是个没有灵气的肉体凡胎,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她那些对付龙隐卫的小伎俩就根本不值一提。
北堂建此刻的心情非常舒畅,这几日十分顺遂,原本让他不安的麻烦事竟一桩桩自然而然的迎刃而解,他果然是这天宏帝国的天选之主,有苍天护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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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数月的慕府今日大门敞开,吴氏自亲女嫁给疯了的安平王后日日寡欢,好容易盼到晋南侯回府,便盛装打扮早早在门口等待。
她治不了慕云芷那个小贱人,如今侯爷回来了,非得好好将她在这段时间为非作歹的事迹说给他听,就不信慕云芷还敢忤逆侯爷不成!
可让吴氏更挂念的,是数月毫无音讯的慕玉娇,虽与慕府同在皇城,可多次派人送信过去,都被连人带信打了回来,这哪像是去安平王府当王妃的,简直比大牢还要森严。
这次好容易陛下体恤晋南侯戍边劳苦功高,便亲自下旨让安平王妃回娘家与家人团聚。
吴氏等了好一会儿都未见安平王府的马车,便叫来管家:“二小姐不是说也要回来的么?怎么还没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