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竟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可他从未穿过白衣,也从未像这样温雅和煦的笑过。
出于好奇,北堂璟跟了过去。
当他来到山谷深处时,被眼前的景色震住了。
那是一片紫色的花海,花叶随风摇曳,仿佛巨大的紫色波浪在清风中徐徐流动,此间蜂蝶流连,一派生机盎然的灵动之景。
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花海中那个紫衣少女,她肆意的在繁花中穿梭笑闹,犹如山间精灵,让人忍不住想要将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统统寻来献给她。
云芷抱着三两支开得正盛的紫色花儿朝那个白衣青年跑了过去,亲昵的挨在他怀里,邀功似的举起手中的花儿:
“阿尘!好看吗!这就是我最喜欢的紫幽昙,每三年才开这一回花呢。”
“好看。”
那人目光缱绻的看着怀中的少女,显然这句“好看”说的不是她手里的花,而是她这个人。
“可惜我得回去了……到时你下山历练,一定要记得来找我哦。”
“一定。”他含笑应了下来,眼中尽是宠溺之色。
北堂璟在不远处看着云芷被人搂在怀里,心中冒起一股无名之火,隐隐想要将人抢过来。
他忽然想起二十多年前,与云芷在四季大森林中初见之时,她要自己先陪她看一种花期极短转瞬即逝的花儿,再把他送回去……
那时看的正是这紫幽昙。
也就是说,梦中这紫衣少女就是云芷,那么这个被唤作阿尘的男人,又是谁?
正在北堂璟困惑之际,天地惊变。
周围的花海、山林统统不见了踪影。
脚下是云石铺成的一处四方广场,周围有很多看不清样貌的修士,他们都穿着玄元门的道袍。
广场中央,有个浑身是血的女子趴伏在地,只见那双冷白色的纤纤玉手指缝间填满了血泥,十指倏地收紧,用力抠着地面将身子缓缓撑起。
鲜血沿着她的手臂发梢滴答落在地上,在素白的石板上汇成一滩刺眼的血泊。
透过挡在她脸上的乱发,北堂璟看清了她的容颜,瞳孔骤缩——
竟也是云芷!
“景尘,你还在犹豫什么!”高台之上,有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女子抬起头,那双澈亮的眸子倔强的盯着身旁的白衣青年,她张了张嘴,原本清灵动听的嗓音此刻却变得沙哑干涩:
“墨景尘,你不信我?”
北堂璟从未见她露出过那般绝望的神色,心口更是一阵绞痛。他上前欲夺下白衣青年手中的灵剑,却只是虚无的穿过了他的身体,什么都做不了。
他便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与自己颇为相似的白衣青年手握长剑,神色冷峻的朝云芷的心口狠狠掼下一剑——
*
北堂璟骤然睁眼,看着军帐顶上的毡布,他绷紧的神经才松懈下来。
只是一场梦罢了。
正欲起身更衣,身上的毯子却不知被什么扯住了。
转过头,一张漂亮无邪的睡颜就这么猝不及防的闯入了视野。
她睡的很沉,纤长的眼睫像两把小扇子乖巧的盖在脸上,投下两道阴影,她枕着自己当手,任乌亮的长发盖住了半张小脸,乱发下绯色的菱唇闪动着莹润的亮泽好像花瓣似的,让人看着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北堂璟喉结动了一下,他深吸了口气,抬手按了按蹙起的眉头,似是面对这样始料未及的场面有些不知所措。
他刚才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定是被那场梦搅得。
陌风在大帐外严正以待的守了一整晚,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里面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他的一颗心始终悬着, 没有云小姐的允许又不敢贸然入内。
呼啦——大帐的毡帘忽然被撩开。
陌风以为是云芷出来了,欣喜的转过头急切的问道:“云小姐,王爷他……”
可当他看清来者时,整个人都呆住了,结结巴巴的开口:
“主,主子?您没事了么!”
“进来替本座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