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地五里以南,有一处百丈高的石崖。
此刻,有一道黑影正立在崖边,冰冷的夜风席卷而来,而此人的衣袂、发丝却没有飘动分毫……
这是天阶高手才能做到的不为风动。
他似是感觉到自己身后有人,缓缓转过身,看到不远处的北堂璟,稍稍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他竟这么快就来了。
“煊王果真是至孝之人啊。”
月光照彻在沈千秋那张一如几十年前一样未曾改变的脸上,看上去却比北堂璟年长不了多少,只有那雪白的须发与苍老的嗓音出卖了他的真实年龄。
“不比沈供奉伉俪情深。”北堂璟冷睨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出言讥诮。
在知道这个送信之人是沈千秋时,北堂璟便已经放弃这条线索了,毕竟这么个杀妻杀子十恶不赦的小人,是断无可能大发慈悲告诉他当年真相的。
听了这话,沈千秋的身形猛地顿了一下,他眼底划过几分阴鸷之色,沉默片刻后,桀桀笑了起来:“出关时,就听说老夫在旧宅中设下的七煞阵被人破了,原来是煊王的手笔……”
他的话还未说完,北堂璟脚下便显现出一个巨大的光阵,宛若一座无形的牢笼,锁住了阵中之人。
与此同时,另两个天阶高手先后现身在石崖之上,二人与沈千秋各占一角,将北堂璟围在了三人之间。
一人是坐镇天宏国南境的大供奉章仲,他此番闭关,修为已臻天阶巅峰;而另一人则是坐镇东海的大供奉萧笙雁,同样是天阶巅峰。
北堂璟的目光冷冷扫过三人,眼底压抑着的煞气陡然升起。
放眼整个天宏国,何人能调动三位天阶供奉同时出马要置他于死地,不言而明。
若说原先北堂璟还给这位异母兄弟留了几分薄面,但在这一刻,仅剩的那那点情分已在他心中荡然无存。
拿边境动乱的时机,当成铲除异己的机会。
不仅狠,更是蠢。
十年前,他单枪匹马闯入九重宫门,将命悬一线的北堂建从鬼门关救了出来;十年后,这位皇兄却苦心孤诣调来三个天阶供奉要将自己剿杀于荒野……可笑。
此刻,章仲抬手掐了个诀,一道强势的天阶灵气幻化做了一只狰狞的兽首,悬在北堂璟面前,那强劲的灵气随时准备着向对手发动袭击。
“你虽是个天才,可惜时运不济,今日势必要陨落于此。若识相自戕,我等可留你一具全尸。”
章仲等人也没想到,这煊王年纪轻轻竟已是天阶修为,比他母亲更加惊才绝艳,难怪让天宏帝如此忌惮,非要他们三个供奉联手……不过在他们心中,觉得天宏帝此举多少有些大惊小怪,两个天阶巅峰就能有十成把握将其斩杀,何况,这煊王身中剧毒随时可能毒发身亡。
北堂璟不怒反笑,他轻蔑的瞥了眼足下的闪着幽光企图将他锁住的阵法,掌心聚起一道浅金色的灵气。
既然这三个老匹夫如今都成了北堂建的走狗,那一起杀了便是。
就在这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随着晚风,自寂静黑暗的夜色里翩然而至——
“他的命数如何,还轮不到你们几个老渣滓来评说。”
沈千秋三人心下俱是一惊,想不到他们三个天阶高手在此,居然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
到底是何人能将自己的气息隐藏得这般隐蔽?
三人纷纷侧首,朝着那道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抹纤细的白影从林间穿行而出,她的脚步明明是徐徐踏来,却在转瞬就出现在了北堂璟的身边。
那座由三位天阶高手联袂缔造而成的阵法牢笼,她竟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轻松穿过,完全没有受到丝毫限制!
云芷握住了男人的手臂,语气很是不满的嗔怪道:“我在信中写了让你不要擅动灵气,怎么不听话。”
北堂璟凝视着手腕上那只雪白温热的小手,他周身可怖的煞气在这一刻顿时消解去了大半,冷厉的眼神也随之变得柔和起来。
“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