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春天,村子里发生了一件丑事,闹得沸沸扬扬。村里人送外号“彪嫚”的妇人,她那待字闺中的女儿流产了。
彪嫚家里发生过一场火灾,她女儿的脸上烧了个疤,人显得奇丑无比。性格也随了她妈“彪嫚”,脾气火爆,嗓门很大,办事缺根弦,有什么说什么,直肠子。村里称这种人是“不熟”的,送了她外号“小彪嫚”。将近二十的年纪,依旧在家彪吃彪喝的,吃得胖乎乎的,因为彪,出去打工也没人要,也没有媒婆过来给她介绍对象。
一个没出嫁的大姑娘突然流产了,在村子里本身就是一件见不得光的事情,但凡正常点的人家都知道家丑不可外扬,而“彪嫚”之所以彪,就体现在了她的与众不同。从她逢人便说的叙述中,很快整个事情就清晰明朗的传遍了整个村子。
彪嫚的老公天天酗酒,正月的一天,中午不知从哪喝得人仰马翻的回了家,家里除了躺在炕上睡午觉的闺女,没有其他人。在酒精的作用下,兽性大发,霍霍了自己的闺女。
彪嫚跟人说:“俺闺女在家坐月子呢。她前段时间连着好几天反胃、恶心、吃不下饭,这不以为她吃什么东西中毒了,带她去老王(村里的赤脚医生)那试试脉,老王说她有喜了。当时我就把老王骂了一顿,俺闺女还没女婿来,哪来的喜?后面连着好几天还那样,我就叫老张开车带俺俩去镇上的医院,一查真有喜了。”
“你说俺闺女彪不彪,自己怀孕了都不知道。我把她拉到一边,连吓唬带骂的,她才想起来,她爸那天喝多了弄的。她也不懂这些事,不知道这样会怀孕,也没跟我说。俺闺女真是太彪了。我回去把她爸打了一顿,他也不敢还手。”
“这不刚流产,在家坐月子呢。”彪嫚也不避人,大嗓门的谈论着自家的丑事,说着说着自己觉得好笑还会跟着笑几声。
如果不是见到人,只听声音的话,于乐分不清是彪嫚还是她女儿,她们的声音和嗓门一个样。一段时间后,于乐在大街上见到了彪嫚的女儿,跟人有说有笑的,嗓门嗷嗷大,似乎月前的事根本就没有发生在她身上,他们全家,除了他爹知道羞耻,见人躲了一段时间,其他人都跟以前一样到处溜达。
三字经里说“人之初、性本善”,有人反驳说“人之初、性本恶”。于乐觉得,“人之初,是白纸”,如果没有人在这张白纸上写上良知、善恶、羞耻,那他一辈子也不会拥有这些。理解透了这点,也就明白了为什么有的人是从来良心都不会痛的,因为他没有良心和良知。有的人不知羞耻、有的人不分善恶、有的人精致利己,很大一部分是生长环境造就的。所以,我们无法要求所有人都是高尚的,无法让所有人都理解自己,无法让所有人都彬彬有礼,因为每个人生长的小圈子、小世界是不一样的,也就造就了千千万万个不同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而“三观”一旦定型,就很难改变了。“三观”不同的人,交往起来总是很累,不同的生长环境无法让人换位思考。
于乐小的时候总喜欢跟人辩论点什么,总想让人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思考什么,后来觉得很累,便学会了妥协,既然别人无法站在自己的角度思考,他就只能站在别人的角度揣测他们的想法,然后从别人的角度出发去劝说别人,既避免了硬刚,也搞好了关系。外人觉得于乐脾气很好,从不吵架,跟谁都能成为朋友,这不过都是妥协的结果罢了。
春天少雨,田野里的麦苗耷拉着脑袋,家家户户都在地里排队等着抽水浇地。于乐周六中午放了学,跟着一起下了地。负责抽水的老大爷在池塘边用旋网挂鱼,每一网下去都能打上很多野生的鲫鱼和草鱼。池塘的水位因为抽水下降了很多,有些人走到齐腰的水深处摸鱼。那时候的环境到处是绿色,有水的地方就有鱼,野草野果和野花,遍地都是。仲春的世界是彩色的,天空是蓝蓝的,于乐看人打鱼,玩水,捋(luo)麦蒿编草帽,采野花找野果,躺在草地上打滚,嗅着大自然的芳草香,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自家地里到了晚上八九点才开始铺管子,一卷一卷的蓝色白色的软管连接好,充水后管子鼓了起来,有的地方有小孔,往外喷着细水,像个小喷泉。那晚的月妹儿特别亮,到了后半夜完活的时候,野外是淡白的月光,于乐跟着父母一路踩着月光听着虫鸣回了家,美美的睡了一觉。
学校里,体育老师选了几个头脑灵活的学生,大课间的时候教他们去年刚出的全国中学生第八套广播体操。自从村子里通了小客车,小学校也能参加镇子里组织的各种活动了。每年镇子里的中心中学都会举办中小学春季运动会,于乐的小学离镇子有十里地远,老师只能自己骑车带几个体育好的去参加一下田径运动。现在有了客车,四年级和五年级的学生可以坐村子里的客车去参加团体操比赛了。
于乐和几个学习好的学生跟体育老师学了一个多月,学成了后,老师给他们每个人分了六七个学生,每节体育课由他们教大家做操,于乐纠正着每个人的动作,那一刻他感觉自己成了老师,整个人充满了自信。
六一儿童节,学校来了拍照的人,全班拍下了第一张合影。于乐跟刘超海、李腾飞、龙龙和王军他们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