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的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年关也越来越近。于德忠时常出去玩牌,晚上有时候回家很晚,两口子时不时的拌上两句嘴。
腊月十八的时候,于德忠带着于乐去赶了个集,基本上买齐了过年用得东西,还花了十块钱给于乐买了双新鞋,凑齐了过年要穿的一身新衣服。
转眼间到了小年,腊月二十三这天上午,张玉英的大哥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张玉英家。他带了二斤肉,几颗白菜,两盘土鞭,还给于乐带了几挂小红鞭。
“妈叫我过来,看看你们过年还缺什么?准备得怎么样了。我和你二哥给你拿了点东西,不够的话家里还有。”张玉英的大哥说道。
“家里什么都不缺,你拿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妈怎么样?”
“妈身体挺好,今年到我家过年。”
“昂好的,叫妈不用惦记我。乐乐开始退牙了。”
张玉英的大哥待了两个小时,看了看家里准备的东西,跟于德忠也嘱咐了两句,缺什么开口就行,商量了一下正月出门走亲戚的时间,午饭都没吃,张玉英的大哥又匆匆的赶回了家。
小年下午依旧是包饺子,没有什么炒菜。张玉英和于乐包饺子的时候,于德忠开始摆起了祭祀的东西。他将灶王爷的年画贴在了灶台后的墙壁上,年画前放了几块糖。灶台一侧的左右两边摆上了两根红蜡烛,两根蜡烛中间放了一个罐头瓶子,里面装满了沙子。下午从南边小铺里买的纸墩子拿了出来,分成了几摞,他拿出一个小木头棒棒一样的东西,头的一端是一个铜钱的样子,跟印章差不多,但不需要印泥。他把这个铜钱的模子摁在纸墩子上,用另一根木棍敲一下,黄纸上压下了一个淡淡的铜板的印痕。就这样一个铜板印接着一个铜板印敲着,印痕布满了整张黄纸。每一摞在第一页纸上都敲了一遍,做成了纸钱。
饺子出锅后,于德忠拿了一个碗,打了三个饺子摆在罐头瓶子后面,放上筷子。出门燃放了一挂鞭炮。小年放鞭炮的不多,但村子里零星的鞭炮声也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燃放完鞭炮,于德忠回到灶间,点燃了两根红蜡烛,拿起三根香,用蜡烛点燃插到了罐头瓶子里。灶王爷年画的最下端是一匹马,上面坐着灶王爷,于德忠将这一部分剪下,然后在灶台的地上烧起了纸钱,把剪下来的那匹马也一起烧了。这预示着灶王爷吃了他家的饺子和糖,骑马上天言好事去了。纸钱燃烧成灰烬后,于德忠拉着于乐跪下来磕了四个响头,这才算祭拜结束。于宣正在一旁看着儿子的娴熟动作,没有言语什么,儿子现在是这个家的家长了,所有的祭拜都由他来完成。另外,于宣正担心,以自己的身板,跪不下去,就算跪下去,也得俩人使劲才能搀起来,索性就不添乱了。
神仙吃完饭,就该人吃饭了。张玉英开始往炕上端饺子,于德忠则站在灶王爷的年画前不停的嘀咕着。灶王爷的年画上写着新一年的阴历月份,对应有二十四节气,每个阴历月份还有一句谶语,如“八龙治水、五牛耕田、四人分丙、财神正南”之类的。
“看来明年雨水多,可能会涝呀。”于德忠如同算命神棍一般,从年画上猜测新一年是否风调雨顺,张玉英对此嗤之以鼻,一句话没接,留他自己在那如同参悟天机一般的算着。
过了小年,从腊月二十四开始,大家正式开始忙活了起来,到年二十九或三十,每天都有要做的事情,如做桃饽饽、枣鼻子、圣虫、元宝、包子、炸果子、打冻、打扫房子、贴对联等等。张玉英跟母亲学了一手做饽饽的好手艺,空当还要去邻居家帮忙。每家每户做的饽饽、包的包子、打的冻都有不同的味道,一百家一百家的味道都不一样。以前穷,春节走亲戚的时候会带上饽饽、包子之类的自己做的面食,回来的时候,主家会换上自己做的当回礼,正月最后吃到嘴里的,算是百家饭、百家味。
正月二十四这一天,张玉英早早起床,开始和面、发面,于乐帮不上什么忙,八点多的时候跑出了门,喊前屋小叔叔大磊一起玩。
大磊跟于乐说:“走,咱们拾鞭去。”
因为小年这天有放鞭炮的,大磊带着于乐开始挨家挨户的门前搜寻起来,每挂土鞭都有哑炮,他们把没响的鞭炮一个一个的拾起来,从村子东头到西头,南头到北头,生怕落了哪一家,少拾一个鞭炮,就少了一份快乐,当然,有时候也会被别的孩子捷足先登。
引信长的鞭炮,他们会拿回来直接燃放了。引信短一点的,可以把引信破开,将引信里的火药倒出一半再燃放,这样引信燃烧的时间会比较长。引信特别短的或者没有引信的,则把整个鞭炮外面的纸一层一层的揭开,倒出火药呲花。有时候会不小心呲手上,先疼后痒,等新皮长出来,死皮退去,自己就好了。烧焦点皮对他们来说是春节的家常便饭了。这样拾鞭拆鞭了小十年,于乐练成了高手,一眼就能看出哪个火药多哪个比较响。
于德忠在院子里劈柴砍树枝,蒸饽饽需要长时间的烧火,所以树枝、树根成了最好的材料。张玉英找来西屋邻居的嫂子一起揉面。她俩商量好了,互相帮着做饽饽,西屋嫂子家里有很多亲戚住在城里,过年没那么大的锅蒸这么多饽饽,要多做点送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