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当院子里的公鸡发出第一声啼叫时,于乐的姥姥就起床了。老人的觉自然少,于乐的爷爷也差不多起来了。两位老人家见面没有太多的话,互相轻声的问句“起来了?”“今天天气不错”“有点冷”之类的,便默契的开始做早饭。姥姥在的时候,于德忠夫妇一般晚一个小时起床。于乐的爷爷到门外划拉点草,开始生火,于乐的姥姥会热点玉米面饼子或者熬点玉米面粥,拌点咸菜。
七点钟,于德忠夫妇吃罢早饭便出了门。于乐的爷爷于宣正挎着马扎拄着拐棍也出了门。有姥姥在的时候,于乐对门外的风景便少了很多兴趣,大部分时间都围在姥姥身边。跟姥姥一起叠被子,一起扫地。于乐的奶奶像往常一样,依旧在骂着。不知道她靠什么去分辨白天黑夜,晚上倒是不闹腾,跟大家一样早早的睡去,白天的时候如上班的工人按时点卯,如约而至的骂声从不迟到。于乐的姥姥有时会试探着跟她聊几句,心情好的时候她会问东答西,不好的时候一顿骂声,于乐的姥姥叹息一声便不再理会。
闲下来后,于乐的姥姥会抽上一袋烟。老人家说抽烟一般不像现在这样说“抽根烟”,而是说“吃袋烟”。她随身别着一根木质烟杆,杆头似玉一般,烟杆上吊着一个小布袋,布袋里面装着一包用油纸包着的烟丝,一沓长条的卷烟纸,还有一盒洋火。她有时候会用烟袋锅伸进布袋里?一锅烟丝,划根洋火点上,吸上几口,有时候会拿张卷烟纸,捏点烟丝放上,卷烟纸转几圈,用舌头舔一下封死,掐掉细长的头,划根洋火点上。
于乐喜欢看姥姥抽烟,抢着给她划火柴点烟,当然他最喜欢的事就是给姥姥通烟袋锅。烟杆用段时间,就会被烟焦油和着烟灰塞满,嘬不动。用细竹枝做的扫院子的大扫帚便是最好的工具。从扫帚头上折一根又细又硬又长的竹枝,先把烟袋锅里一块一块的烟焦油烟灰抠下来,再从烟头插进去使劲捅几下,扣扣烟锅,把里面的渣子倒出来,深吸一口,特别通畅的感觉跟之前嘬不动的感觉形成鲜明对比,总会让于乐感到莫名的酸爽,感觉完成了一件大事一样,颇有成就感。于乐打小有点强迫症,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的特别仔细,像抠烟袋锅一样,恨不得把烟锅捅进眼里那般放在眼前,一点一点的抠,抠得烟袋锅子发亮,犄角旮旯都不放过,入迷般的专注,认谁都喊不动,这样奋斗半天的成果自然不错,也让他舒爽无比。
这天下午,于乐突发奇想,看着姥姥抽烟那么享受,他也要试试。他学着姥姥拿了一张卷烟纸,照葫芦画瓢的弄了一根烟,虽然丑了点,但不影响抽进嘴里。姥姥没有说话,看着他笑着。于乐划上火柴点着,吸了一口进嘴里,他不懂得咽下去,到嘴里就吐了出来,不过就算这样也给他呛得直咳嗽,他试着又吸了一口还是这样。他不明白为什么大人喜欢这种东西,然后递给了姥姥抽。
姥姥问他“好抽吗?”
“不好抽。”
“还要吗?”
“不要了。”于乐连忙摆摆手。
不管怎么说,于乐感觉自己学会了一项新技能,可以像大人一样卷烟抽烟了,虽然不想再抽了,但一定要跟自己的爸爸妈妈炫耀一下自己的成就。于德忠夫妇回家后,于乐迫不及待的喊道“妈妈,妈妈,过来,给你看样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呀”,张玉英笑嘻嘻的过来问。
于乐没有回答,而是朝她哈了一口气,想卖个关子让妈妈去猜。他满怀期待的等着妈妈大吃一惊,然后表扬他真聪明。
张玉英确实大吃了一惊,那一股子旱烟味让她脑袋一阵发蒙,立刻炸了毛吼道:“你吃烟了?”
于乐被母亲突如其来的反应吓着了,机械地点了点头。
“妈,你教他吃烟了?”张玉英看向坐在旁边的母亲问到。
于乐姥姥笑着说:“他好奇,就吸了两口,没有事,自己尝尝不好就不会吸了,你不让他吸上两口尝尝,回头自己还会学。”
“那也不行,就不能让他吃烟。”
“德忠,你看看,你儿长本事了,学会吃烟了。”于德忠放下工具刚进屋,张玉英就朝他喊道。
于德忠一听,这还了得,马上瞪圆了大眼珠子朝于乐喊道:“谁叫你吃烟的?以后再敢吃烟,砸死你个兔崽子!”于德忠知道儿子肯定是学自己的丈母娘,丈母娘不管,他也没法子朝丈母娘生气,只能瞪圆了眼珠子朝儿子发功。
于乐在旁边吓得不知所措,张玉英把他拽过来朝屁股上煽了几巴掌,姥姥没拦住,无奈的叹了口气。打完后抱着于乐安慰道“吃烟不好,爸爸妈妈打,以后不吃了,好不好?”
短短几分钟,从满心欢喜的等着父母表扬到父母的暴跳如雷,给于乐吓得都忘了哭。他只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又闯祸了,没人告诉他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是大人才能做的,什么是小孩子不能做的。不过,毫无疑问,这样的教育方法对于乐来说是比较合适的,父亲的怒目而瞪,母亲的棍棒教育,直接给他的行为划定了红线,若是不痛不痒的说几句,真保不齐他以后还会继续尝试。只是这样简单粗暴的教育,开始影响了于乐的某些性格,让以后的他需要花费很长时间去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