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澈手中的勺子一停,抬头看他:“小阿野为何要与我说这个。”
“因为正尘哥哥说她是坏人,要毒死我,不要我用她给的任何东西。”赵隽野一脸认真的说道。
盛澈皱着眉头看向正尘:“你就是这么教小孩的?若是他把这话依样学样的说给玉芙宫里的人听,那他还有小命来找你玩?”
“我这不是怕贤……那人再借阿野的手来害娘娘嘛。”
“贤妃娘娘又要来害娘娘了吗?”赵隽野小声问道。
盛澈沉默片刻,伸手摸了摸赵隽野的小脑袋:“贤妃娘娘从来都没有害过我,往后玉芙宫送给你的东西可以用也可以吃,小阿野莫要听你正尘哥哥胡说。”
赵隽野似懂非懂,乖乖点着头。
入夜,正尘将小世子送回寿康宫,径自去了内殿,九爷也正好在等他。
“想问我为何要瞒着小阿野?”盛澈开诚相见道。
“正尘知道九爷有顾虑,可防人之心不可无,让小世子多加提防玉芙宫的人也是为了他好不是吗?”
盛澈道:“你觉得我是为了自己的安危不顾阿野?”
正尘踌躇了几息:“所以我才来问九爷。”
瞧着这小子少见的正经,她发现确实该将事情解释清楚。
“如今宫里人都知道小世子隔三差五进出勤政殿,很是得陛下喜爱,贤妃对他嘘寒问暖也只不过是想要拉近关系。可他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若是对玉芙宫的人故意疏离,贤妃会觉得是谁教唆的?”
正尘恍然若悟:“除了陛下,小世子平日里也就与我们亲近了。”
盛澈直言道:“如今陛下暂无后嗣,一个养在宫中的亲王世子,贤妃自然想要拉拢。阿野与我们亲近是一回事,可一旦展露出对贤妃的厌恶,那他便从一个可用之人变成一个绊脚石,你那不是在教他自保,是在把他置于险地。”
正尘一时间有些慌乱:“那……那我现在便去告诉阿野,让他往后对玉芙宫的人客气些。”
“不用了。”盛澈阻止道:“阿野要比你想的聪明,他今日能将此事告诉我们,就已经看出了玉芙宫的心思,更看得出如今他更应该依附谁。”
“可他才那么小!”
盛澈叹了口气:“皇室里养大的孩子,有哪个是真正的无忧无虑单纯简单,阿野在寿康宫被欺负多了,总会学些察言观色。只不过孩子还小,引他走正途就是了。”
“正途不正途的不知道,反正快要学成小古板了。”正尘嘟囔了一句。
“又怎么了?”
“九爷,就刚才把阿野送回寿康宫,李少傅当时拿着本《中庸》正在门口等他,见了面先让阿野规规矩矩的行了敬师礼,然后就把人提溜走背书去了,这都快亥时了。”
盛澈思忖道:“矫枉过正了也不好,我来想办法。”
于是,第二日,她便带着小世子去了崇文院。
入夜,勤政殿内,赵倾城坐在御案之后批阅奏疏,时不时的抬头看向软塌上半躺着悠哉游哉看话本的人。
难得澈儿入夜了还来陪他,受宠若惊之余隐隐觉得这丫头一定有后手。
果然,不一会儿她便告诉自己她找了宋夕潮去教导隽野,李少傅那里学三日便去史历馆一日,劳逸结合。
“让那斯文败类教导隽野?不行!”赵倾城当即严词拒绝。
“怎么就斯文败类了?”盛澈辩驳道:“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礼乐之章博古杂谈无一不晓,这么个才学绝伦的人留在崇文院看管史册实在是大材小用,让他教阿野一点宫里学不到的东西,寓教于乐嘛。”
“寓教于乐?”赵倾城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春宫图》是从他那里拿的吧,你前段时间是不是还送给了凌与枫一本《品花宝鉴》,我后来找人问过了,那是……”
他实在是羞于启齿,梗着脖子硬生生的转了话茬:“这些乱七八糟的书都是从宋夕潮那里拿的吧,他那样的人怎么可以为人师表。”
盛澈却道:“这样的人教出来的学生才更见多识广呀,听说李少傅三代儒士家风严谨,这般师傅固然是好,但难免刻板守旧了些。让宋夕潮这种寒门学子教一教市井风情,倒不失为另一种开阔眼界。再说了,李少傅教三日才让宋夕潮教一日,如此都会学歪,那岂不是李少傅技不如人。”
见赵倾城还是不肯松口,她又道:“我看那些书的时候宋夕潮只以为我是个小奴才,如今他教的可是亲王世子,怎么敢再胡作非为,他不怕掉脑袋吗?”
面前人笑眼弯弯的站在那看着他,赵倾城不忍心拂了她的心意,思虑片刻,只道:“明日让他来见我。”
第二日午时,宋夕潮面如土色劫后余生的从勤政殿里走了出来,踏出殿门便瞧见正尘公公牵着小世子的手在等他。
宋夕潮心里绷着的弦一松,腿肚子跟着就软了。
“诶诶诶!”眼瞅着人要摔倒,正尘赶忙上前去扶:“宋大人这是怎么了?”
小世子也在一旁手忙脚乱的撑着宋夕潮的后背。
“无碍……无碍。”宋夕潮以手扶墙,强打起精神免得在自己学生面前失了体面。
“陛下宣宋大人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