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的味道,天才蒙蒙亮看不清脚下,她便向将澜窗撑开一条缝,再回头,抬眼却瞧清了梁上吊着的人……和满殿的血。
一声尖叫,活生生给吓晕了过去。
凌与枫以袖掩鼻,蹙着眉头看向丈余高的房梁,荣顺的尸体已发青白,左腿在大腿处被砍断,全身的血已然流尽,伤口处的刀口平整。
已成年男子的腿骨就这么被一刀砍断,除了兵器要锋利无比,想来那人动手之时也是动了内力的。
“入宫有些时日了竟还如此狠戾,当真是匹驯不顺的野马。”凌与枫忍不住摇头,替陛下担忧不已。
思及此,他抽出身旁暗卫的长刀。
刀起刀落,将悬挂尸身的另一条腿也给砍了下来,只可惜那暗卫的刀不及归期锋利,若是细看下来伤口还是有些许不同。
不过掩人耳目足够了。
那名被夺了刀的暗卫脚下滚来一条尸腿。
只听大都统缓一步开口道:“将这东西处置掉,不留痕迹。”
暗卫依令扯下盖在膳桌上的锦布,将尸腿包了个严实自行出了殿门。
在正殿巡查了半盏茶的功夫,凌与枫恍然觉得似乎遗漏了什么。搭眼,瞧见被解下绳索放置于地的死尸脸上贴着的符咒,貌似是驱鬼所用,通往内殿的拐廊里也有几道一样的符咒,他抬手摘下那废纸。
这安妃娘娘想靠着些符咒驱鬼辟邪,殊不知这次得罪的是个十刹阎王,使这些个掩耳盗铃的手段又有何用……
蓦的,他终于想起哪里出了遗漏。
立在干涸的血渍中思忖片刻,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进了内殿。
果然,隔着屏风察觉榻上之人还在酣睡,想来是被下了迷香。
他抬手将近身的窗棂撑开让风灌进殿内,又悄然离开了。
大都统一身麒麟官服,持剑在侧站在殿外应规蹈矩的沉声吩咐随行侍卫,实际为一众精练私卫。
“揽月殿管事私下与手下两名奴才枉顾宫规暗赌成性,输钱之后怀恨在心便将那二人逐个杀害,如今已畏罪自戕,命人去将尸体处置妥当,免得惊扰了后宫的贵人们。”
不消一个时辰,满殿的血污便消失殆尽,仿佛这间宫殿里从未出现过竦魂骇目的命案。
待凌与枫回去复命之时,那些个大臣将将从勤政殿议事出来,时候掐算的刚刚好。
勤政殿内一片死寂,龙椅上的人久坐在此,黑白分明的眼珠里尽是困顿与萧瑟。
空荡荡的大殿里,只余他一人高高在上,满脑子里全是凌与枫回禀的那句话:
“如陛下所料,确是那三人残害的元星,而那三人皆是被砍掉左腿失血而亡。”
她又是如此,出了事从未想过来找他解决,只会自己出手,即便这是他的天下他的皇宫,而她如今是他的皇贵妃。
杀人偿命即可,为何偏偏要故意砍掉他们的左腿,她分明知晓这是朝廷通缉要犯盛九惯用的杀人手段。
为何故意暴露自己,难道她要……
思及此处,龙椅上的人倏的起身,衣袂飞扬的快步出了殿门。
交泰殿的正院之中,盛澈坐在石桌旁拿着鹿皮方巾仔细地擦拭着手中锋利无比的归期刀,从头至尾,连刀柄都不曾放过。
顺便又抬头瞧了一眼院外四四方方的天空,总觉得这时辰了为何外面还没个动静,当真令人意外哪。
没等来宫外骚乱倒是等来了日理万机分身乏术的陛下,瞧这冷肃的神情急迫的步伐,盛澈顿时心下了然。
看来今日没得热闹看了。
赵倾城行至她身边,即刻屏退了正院中所有的奴才。
凌与枫则与冯和槿一南一北持剑而立,静默着将交泰殿四周守的点水不漏。
“澈儿。”他声色一如往常的温柔。
盛澈也像从前一样,抬头看向他言笑晏晏:“你觉不觉得这刀今日分外呈亮。”
她将归期刀置于二人之间,刀尖直直抵着赵倾城的肩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