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紫英听闻贾琏主动提及平儿和王熙凤的水泥营生,心里终于一宽。
这说明贾琏已经知晓王熙凤将平儿赠给了自己,而且也知道王熙凤干起了水泥营生,而要做水泥营生想也能想到没有自己出力是不可能的。
冯紫英也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贾琏神色变化,看得出来贾琏略微皱眉,但是却没有太多的不悦,或者说反感,只是有些诧异和说不出的惆怅。
这应该是一种符合情理的心态,有些酸楚,不甘,但是程度却没有那么强烈,或许是他早已经在心理上有所准备了,毕竟和离之后,王熙凤要生存,自然也就要寻求生存之道。
把平儿赠给自己,寻求自己的帮助取得水泥营生,似乎也就是很正常的操作了,至于说自己和王熙凤之间的私情,贾琏应该还没有想到那个方面去,或者也不愿意往那方面想。
如平儿所言,鸳鸯都能凭藉日常观察揣摩,窥测出自己和王熙凤之间的私情,未必贾琏就觉察不出来。
这等事情,有些人往往是最敏感的,甚至没有任何证据都能凭直觉感觉出来,只是看人家是愿意掩耳盗铃,还是视若无睹罢了。
既然贾琏挑开了,冯紫英反而放下心来,可以坦然相对了,“嗯,二嫂子来找了我,说王信、来旺一档子人跟着她,她那点儿老本儿怕坐吃山空,想要寻个稳妥营生,加上林之孝夫妇出来之后也要找个活儿干,所以二嫂子就看中了水泥营生,……”
贾琏微微点头,“凤姐儿倒是好眼力,一下子就瞅准了这门营生,南边儿需求量很大,当下从榆关、直沽南运的七成货物都是水泥,扬州、南京、松江、宁波都是供不应求,不过都是被山陕商人把持着,外边人是插不上手的。”
“往那边儿卖这种利润更高的买卖,二嫂子也插不上手,她和山陕商人有约定,只能在顺天府和河间府境内出货,不过三五年里也足够了,也没有往外卖的产能。”冯紫英解释了一句。
这也在贾琏预料之中,没有山陕商人的点头,王熙凤也做不成这营生,当然这里边肯定是冯紫英在其中帮了大忙的,否则哪里轮得到王熙凤来捡这种落地桃子?
“就这样也够凤姐儿赚个钵满盆满了,该知足了。”贾琏也不羡慕,他是个知足的性子,并没有太大野心,这水泥营生要打开,少不得要四处奔波,他喜欢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风花雪月的生活,那太辛苦的奔波日子他也受不了。
“我也只能帮到这一步,我这一走,日后还得要看二嫂子和林之孝他们自己努力了。”冯紫英笑了笑,“若是宝玉他们能出来,也可以去帮一把,……”
“那不可能,宝玉去只能添乱,而且宝玉也不可能去做这种事情。”贾琏哂笑起来,”若是宝玉能出来,紫英替他寻个清静地方,让他好生读读书写写话本就好。“
贾琏倒是把宝玉看得很透,冯紫英本来也就是信口一说,他当然知道宝玉不可能去做这个,便是能做,他也不能让他去,让他窥探出自己和王熙凤私情,那如何得了?
这一番话一谈就是一个多时辰,冯紫英又留了贾琏用了晚饭,贾琏才告辞离去。
冯紫英也问了贾琏住哪里,而贾琏也说他在京师城里买了一处宅子,就在积庆坊,不大,不过是临时落脚处,二千两银子买下来的。
冯紫英也不留,毕竟贾琏现在身份还是有些敏感,虽说龙禁尉不至于在这等事情上来找自己麻烦,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贾琏在外边真的被拿住了,自己也好帮忙,在自己府上拿住,那可就反而不好办了。
待到贾琏离去,平儿这才急急忙忙进来。
见平儿眼圈有些红肿,冯紫英心里一怔,他不信平儿还对贾琏有什么余情未了,但这般感伤却又是为何?
“怎么了,平儿?”冯紫英示意对方过来,平儿忸忸怩怩地过来了,被冯紫英在腰肢上一勾便一屁股坐在了冯紫英腿上,“莫不是琏二哥说了什么绝情绝义的话,伤了你了?”
“那倒没有,琏二爷不是那种人。”平儿略显落寞怅惘地道:“只是先前琏二爷问起奴婢二奶奶的事情,语气里竟如同一个外人,便是对巧姐儿的关心也和寻常人无异,奴婢还以为琏二爷要多问一些二奶奶现下的生活,谁曾想琏二爷却只问那水泥营生如何,半句都懒得多问其他,这让奴婢就有些感伤,这才多久,如何就变得如同路人一般了呢?”
冯紫英也没想到贾琏在平儿身边表现如此,略作沉吟道:“琏二哥现在也是另有家室的人了,一妻三妾,儿女双全,正妻也怀了身孕,自然不可能再多过问凤姐儿的事情了,至于巧姐儿么,哎,这也怨不得他,若是换了你平素都是儿女环绕,妻妾成日里都是问自家亲生的,你还有多少注意力去关心前期所生的女儿呢?更何况在知晓巧姐儿有人管着,凤姐儿也还在一边,他当然就不会太上心了,不过好歹也是他的骨血,日后巧姐儿大了,琏二哥还是要管的。”
平儿稍稍平复了一下心境,却感觉到冯紫英手掌又沿着自己衣襟下往里钻,扭动了一下神题,红着脸低声道:“爷还是悠着点儿吧,身子要紧,奴婢身子迟早都是爷的,这两日可是林姑娘、妙玉姑娘和岫烟姑娘的好日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