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谈冯紫英当夜与薛宝琴浪战一宿,龙翻虎步,猿搏蝉附,真真一日尽欢,只看那外间侍候的龄官早上起来双眼乌青,呵欠连天,旁人问起,却又双颊绯红,支支吾吾,难以应对,再多问,便就只有翻脸恼怒,弄得旁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却说铁网山秋狝掀开大幕,各路神仙开始汇聚于行宫猎苑,接受永隆帝的问询,启动了选储立储一事。
“父皇和三伯、九叔都谈了,剩下还有八叔和十叔,永安和永宁二位姑姑那里,现在还没有定论,……”张驰脸色阴沉,背负双手,来回踱步,“局面对孤尤为不利。”
“殿下不必如此担心,现在为时尚早,不过是前期的了解情况征求意见,陛下何等人,岂会如此草率就遽下决断,属下断言,今年都不可能真正有结果出来,……”旁边一名披甲武将替张驰宽心道。
“长空,你不必安慰孤,孤还是清楚父皇对我们兄弟几个的态度的,若是永隆五年以前,孤还是自认为是最得皇上看重的,毕竟孤是长子,朝中拥戴,母妃又是皇贵妃,后宫第一人,但永隆五年之后,张骕张骦年龄渐长,不知道从哪里传来流言,或者就是梅月溪那个贱人自己杜撰,在内外传播说张骕最类父皇年轻时候的模样,性子也像,未曾想后来郭沁筠也是学着这一手,说张骦更像,还翻出张骦身上的胎记说事儿,呵呵,……”
说到这里张驰都忍不住气笑了,“要说和父皇年轻时候相若,孤难道年轻时候和父皇不类?张骐张骥难道不类?可就是有那么多蠢货,或者说别有用心之人在宫中传播,父皇年龄大了,这么些年来清心寡欲修身养性,其他没变,倒是耳根子变软了,居然也听信这等妇人之言,孤也是无言以对。”
站在张驰身旁的一文一武二人,都是默然无语。
这几年寿王地位变化起伏他们是感同身受的,从皇上刚登基时大家都认为寿王是理所当然的储君,到后来福王礼王开始和寿王争锋,闹得不可开交,再后来禄王的异军突起,一下子成为最热门人选,皇上一系列的人事调整似乎都围绕着禄王来进行,到现在恭王又不甘示弱,开始挑战禄王的地位,可谓让人看得眼花缭乱,无从分辨了。
现在是谁都不清楚皇上心意如何,而且都觉得皇上似乎变得优柔寡断多疑善变起来了,这种选储立储之事,的确需要多方询问了解,不可偏听偏信,但若是一味被外人态度所左右,那就成了舍本逐末因噎废食了。
“那殿下的意思是……”一直未曾说话的文士轻声问道。
“孤也不知道,孤也很迷茫,难道就这样坐在这里坐以待毙?”张驰是真有些绝望。
宗室这些人都是附和父皇口风的,像九叔和十叔更是唯父皇马首是瞻,三伯不得父皇信任,他若是真说自己好话,只怕父皇内心更是厌恶,八叔是个不问世事的,在父皇面前也没有多少发言权,至于永宁永安二位长公主,张驰也不认为她们能有多少作用,她们此番来,也不过就是为她们的子侄辈来打前站,为日后寻求进身之阶罢了。
文士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身旁的武文庭,对方也会意地给了他一个眼色,他这才不慌不忙地道:“殿下也不必太着急,只是宗室而已,朝中诸公尚未明确态度呢,据属下所知,叶相、方相以及齐相和南北李相都是支持殿下您的。”
“哦?”张驰精神微微一振,随即又有些颓丧,“孤曾经去见过叶相方相,被拒之门外,也曾去见过齐相,齐相却是训斥了孤,要孤不要胡思乱想,……,孤觉得他们不是欣赏看重孤,而只是觉得孤是父皇长子,……,孤也知道自己文才武略和其他几个兄弟比起来并无特别之处,但张骐张骥又有什么?比孤更荒唐放浪,而张骕张骦年幼不通世务,莫不是他们想要推张骕张骦上位,以便他们能更好的掌控朝纲?!”
“殿下多虑了。”文士忍不住皱眉,“诸位阁老之所以不喜殿下去拜会,那是因为避免瓜田李下,并非其他,而且殿下也说了,您就是长子,这是不争的事实,士林中素来推崇嫡长,现皇上无嫡,那便应当立长,这应该是朝中一致意见,殿下又何必烦恼呢?可以说除非是皇上钦点要立禄王或者恭王,并形成事实,否则这个皇位就该是殿下来坐才是,……”
张驰被文士先前的话弄得精神大振,但是听到后面的话,却又气势一衰,颓然道:“子文,可父皇现在选储立储明显就是冲着张骕张骦去的,一旦他们立储,那边大义已定,孤便再无机会,奈何?”
“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拖着此事,不让皇上轻易立储,这样也许还有机会。”文士沉声道。
“子文,你这话好没意思,孤若能让父皇拖着不立储,还用你们来为孤出谋划策么?”张驰不悦地道:“父皇现在身体不佳,才会如此匆忙要想尽快选储立储,这一趟铁网山秋狝,不就是为此而来么?此间事了,就算是皇上不会立即宣布,但内心只怕就有了定议了,弄不好放在明年新年大朝就要宣布,到那等时候,便万事皆休。”
说到这里张驰越发暴躁起来,“你我在这里说了半晌,却没有任何对策,难道就打算这么坐以待毙,尔等就没有一点其他办法可想?”
“照此情形,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