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脸色有些难看,好一阵后才问道:“铿哥儿,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么?武勋世家正在日益没落,可还有很多人不甘于失败,所以好像要押注搏一把,所以风险正在增大,凤姐儿,我不信你对此毫无觉察。”冯紫英斜睨了一眼王熙凤,“所以我让你离京是好事,免得真的到了某些敏感时刻,你被卷进去难以自处。”
王熙凤悚然一惊,“铿哥儿,你的意思是今明两年京里要出事儿?”
冯紫英心中暗道果然,这女人到底还是有些政治嗅觉的,毕竟是大家族里出来的。
王熙凤在自己面前从来不提王子腾的事儿,作为王家最出众的角色,一般情况下,王家子弟都应该随时提在嘴边上音引以为傲才对,王熙凤这种人更应该如此才是,但是王熙凤这么久来却从未提及过,这反而成了自爆心虚,对她这位二叔的所作所为应该是有所了解有所怀疑了。
大家族中各人家站队以免日后被一锅烩,总能有一支站队正确,也能带领这一大家继续生存下去,避免被一锅端或者连根拔起的风险。
“凤姐儿,怎么,你现在都跟了我,肚子里都有了孩子了,难道还对我要藏着掖着些什么吗?”冯紫英冷笑一声,“你二叔在湖广所作所为,真以为朝廷心里不明白么?”
王熙凤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嘴唇也哆嗦起来,“铿哥儿,这话你可不能乱说,……”
“凤姐儿,你觉得我有必要在面前因为这种事情装腔作势不成?”冯紫英目光清冷,“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才对,朝廷能隐忍,肯定有其原因,但是你要说朝廷毫无觉察,这可能么?真当兵部和龙禁尉这些人都是酒囊饭袋不成?”
王熙凤颓然若失,身体也软了下来:“我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二叔这一两年里几乎都不怎么和贾家这边联系了,还有京中家人没剩下几个了,……”
“你二婶这些都不在京中了?”冯紫英一凛,如果是这样,那局面就真的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我二婶在二叔去登莱时就回金陵了,一直没有回来,在京中的只有二叔的两个侍妾罢了,不过我两位堂兄堂弟都在京中,噢,堂兄上月去了湖广,堂弟还在京中。”
王熙凤显然意识不到这些,只以为冯紫英是随口一问,也很随意的回答道。
“也就是说现在京中只有你一个堂弟了?”冯紫英心渐渐往下沉,如果王子腾这是处心积虑如此安排布置,那就是真的要准备动手了。“你那位堂弟是嫡出么?”
“当然是嫡出,他们两兄弟都是嫡出,一母同胞。”王熙凤很肯定地回答。
那就还好,冯紫英心里念道,形势应该还没有恶化到那一步,王子腾应该还不至于把嫡出儿子都舍得留在京中就举大事吧?不过也很难说,若是王子腾嫡妻和嫡子都离京,只怕龙禁尉立即就要上奏皇帝了。
见冯紫英脸色阴晴不定,王熙凤心中越发惶恐不安,下意识就把身体靠过来,“铿哥儿,莫不是真的要出什么大事儿?不至于吧?我二叔虽然对朝廷的一些安排不满,但是也不可能……”
“你说呢?”冯紫英冷冷地道:“对朝廷心怀怨恚,现在就在湖广拥兵自重,这是什么行径?”
王熙凤脸色越发苍白,很显然她也并非对王子腾在湖广的表现一无所知。
冯紫英还不清楚她从哪里得知王子腾在湖广的养寇自重举动,但看对方表情就明白了王熙凤是肯定知晓的,只是未必清楚这里边更深层次的东西。
“不会的,不会的,……”王熙凤目光茫然,嘴唇哆嗦,喃喃自语。
一旦王子腾真的欲行不轨大事,那王家必将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抄家灭族,像王熙凤这种虽然已经出嫁的女子,只怕也难以逃脱。
冯紫英其实爷考虑过这方面的情况,王子腾、牛继宗这些人一旦追随义忠亲王造反起事,势必牵连到他们各自家族,肯定是要灭三族的,但是这里边又有些不一样的是毕竟这是张氏家族内斗,所以未必会严格按照灭三族来,所以到最后究竟如何,谁也说不清楚。
还是不行,被自己一席话就给吓住了,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王子腾是真的有意行大事了,王熙凤虽然不清楚内幕,但是肯定或多或少能从其叔父那里感觉到一些什么,在王子腾去登莱湖广之前,王熙凤对她这个叔父引以为傲,倚重甚深,双方往来也不少。
“好了,凤姐儿,你也莫要想太多了,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决定的,天下下雨娘要嫁人,由不得人。”冯紫英叹了一口气,把王熙凤有些臃肿的身体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此时终于暴露出软弱一面的王熙凤依偎在冯紫英怀中,仰起头,满怀希望地道:“万一,我是说万一……”
“万一什么?”冯紫英知道王熙凤想问什么,万一王子腾真的跟着义忠亲王扯起造反大旗,那该怎么办?
“真的到了那一步,那我也只能想办法把你保住了,其他,恐怕我也爱莫能助。”冯紫英摇摇头,“不过这里边也有变数,毕竟是兄弟阋墙,未必就有外人搏命那般绝情,咱们只能往好的地方想了。”
冯紫英的手已经穿过王熙凤衣衫,在她鼓胀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