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可栋已经回到播州了?”张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身体靠在椅背上,目光里多了几分深邃。
“回王爷,已经到了几日了,我们这边也安排了两人在那边,带了两笼信鸽,可以保持随时联系。”站在下首的中年男子恭敬地回答道。
“很好,顾访,你叔叔老了,不再有往日的雄心魄力了,孤希望你能全盘接手他在龙禁尉里的人脉和人手,不能让卢嵩把所有都接掌,尤其是在南边儿,本来就是我们的地盘,没有理由让给卢嵩!”张惕盯着对方。
顾访迟疑了一下,“王爷,我叔叔那边,恐怕……”
“孤知道他现在的心态,畏首畏尾,瞻前顾后,加上父皇那边现在也是心意难定,哼,……”张惕摩挲着椅子的扶手,幽幽地道:“富贵险中求,坐在屋里难道就能等到机会?连孤都有这个勇气,他却没有了?”
顾访不敢搭话。
“好了,此事我知道了,杨应龙要求孤帮他做的事情,孤做到了,另外还是那句话,孤答应的事情,不会反悔,只要孤能等上大宝之位,改土归流之事便可以由朝廷和宣慰司商量着办,不会过分苛厉,……”
张惕威睖四射的眼眸中掠过一抹精芒,“湖广和四川那边不妨放松一些,他需要什么尽可予以满足,粮食、盐巴、甲胄、武器、箭矢,尽皆满足……”
“王爷,杨家那边提出了是否可以提供一批火铳?”顾访犹豫了一下,“他说既然辽东都可以讲火铳无偿支援给蒙古人,那么现在播州起码还算是大周治下,三五百支火铳应该不在话下吧?”
张惕冷笑,转首向旁边,“楚先生,你觉得呢?”
“不可。”楚琦在一旁断然摇头:“辽东送给察哈尔人火铳,那是兵部和内阁皆知的事儿,而且冯唐作为蓟辽总督有临机权变的权责,但是湖广四川那边,我们虽然有一些关系,可如果几百支火铳流入播州,那绝对是要引来龙禁尉的彻查,顾大人这边是遮瞒不住的,反而会暴露我们。”
张惕点头,杨应龙那边可用,但是如果说倚为臂助,甚至觉得是杀手锏,那就有些天真了,一切还得要靠自己,这一点张惕有着十分清醒的认识。
更何况现在局面尚未进入自己最期待的时候,很多事情还得要小心谨慎,张惕可不愿意这个时候来打草惊蛇。
“这样,先给播州方面复命,就说湖广四川那边火铳数量不多,一时间无法轻易调出,让其稍安勿躁,待到合适时机,自然不会少他,几百支火铳而已,到时候孤给他两千支!”
张惕的缓兵之计赢得了楚琦的点头,“王爷这个说法好,既可以让杨应龙暂时不忙轻举妄动,让他等候我们的召唤,九十月间察哈尔人一旦南侵,也许就是合适的机会了。”
“林丹巴图尔真的有这么大的雄心?”张惕忍不住吸了一口气,“孤总觉得一个不满二十的黄毛小子,居然有此胆魄,这里边怕是有些什么古怪。”
“王爷,无外乎就是和努尔哈赤有了一些默契罢了。”楚琦姚扇微笑,“前日我去了宁远伯府上,也曾和宁远伯探讨起此事,宁远伯便说,插汉(察哈尔)素有野心,以为自己是黄金家族,当一统蒙古,不过东虏现在势头正猛,所以让林丹巴图尔有些疑忌,此番定有努尔哈赤的手段在其中,才能让林丹巴图尔起了南侵的野心。”
张惕一喜之后又泛起一抹忧色,“李成梁倒是说得透彻,不过那岂不是意味着努尔哈赤亦有可能从中浑水摸鱼?”
“王爷,我和宁远伯分析过,十年之内东虏尚无力对大周构成真正的威胁,顶多也就是在辽东那边能有所得利,所以无需过分担心。”
张惕点点头,楚琦的言外之意他也明白,如果十年时间自己都还不能坐上大宝之位,那一切都是虚幻了,别说十年,五年之内只怕就要见分晓。
楚琦见义忠亲王点头,有继续道:“而且东虏主要精力都还只能放在关外,对我们来说未必是坏事,起码辽东和蓟镇两镇无力入关,对我们有利。”
张惕默默点头,随即又叹了一口气,“楚先生,难道孤就只能走那一条路?”
“王爷,在北地,在京师城内城外,我们毫无优势啊,太上皇那边又不肯明确支持您,虽说现在局面还不明朗,但是我们必须要做好万全准备才行啊。”
楚琦知道自己这位主子,总还有一些幻想,但他最终会明白,京师城不是他的主场。
“汤宾尹先期南下做准备是好事,江南不可有任何闪失,以我之意,若是可以,不妨让贾敬也可以南下了,他去金陵或者扬州驻足,先把一些事情做起来,他和甄应嘉关系莫逆,甄应嘉亦能接受他去江南,这样汤宾尹和甄应嘉在明面替王爷收揽士民之心,贾敬亦可在暗筹措布置。”
张惕迟疑,“楚先生,龙禁尉盯着贾敬很紧,……”
“王爷不是早就替贾敬安排有一个替身么?可以在适当时候安排贾敬假死,死人化了妆之后,便难以看出端倪来了,就说他服丹砂烧胀而死,……”
楚琦知道义忠亲王很看重贾敬,不仅仅是此人一直追随王爷,而且还因为贾敬此人的确有些本事,曾经在詹事府担任左谕德,后担任过户部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