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庭和许其勋都笑了起来。
书院里不少人都知道这个去年才进入书院的贾环和冯紫英关系密切,贾家虽然也是武勋世家,但是有冯紫英的照拂,贾环在书院里倒也没有受到多少歧视。
而且贾环读书刻苦,像孙传庭、许其勋和宋师襄等人也都很关照,经常指点,所以贾环也就和这帮冯紫英昔日的同学十分熟悉,这也让贾环越发感激涕零。
傅宗龙和薛文周二人也考中了,不过二人发挥都不太好,一个九十九名,一个一百三十八名,但是都算是如愿过了春闱大比关,成为了进士。
伴随着越来越多的学子名字报出,周永春和毕自严的表情也是越来也兴奋。
虽然在前三名上表现不尽人意,来自白马书院和双桥书院的江南士子摘取了会元和第二名,但是在后续而前五十名学子中青檀书院却表现优异,前科几个原本认为能中式却未能中的学子在这一科中都发挥出色,名列前茅。
在这些中式的学子中冯紫英再度听到了一个名字,二百九十九名的江西南昌奉新学子宋应星。
对这一位号称晚明最著名的科学家,冯紫英可是久闻大名了,但是却未曾想到对方居然也到青檀书院来读书了,以前去过几次青檀书院,他都未曾听到过对方名声,应该是对方在书院中只能算是比较优异,但是还远未达到出类拔萃的地步。
因为和宋应星不认识,冯紫英也不好直截了当的去和对方结识,只是礼仪性和所有人一样对这一批中式学子道贺。
不过对方淡泊自然的神色还是让冯紫英有一个很深刻的印象。
这份狂喜热闹一直持续到了午间,等到金榜挂完,所有故事一一落幕,剩下的就是夹杂了喜悦和失落的余烬了。
冯紫英和练国事他们没有再留下来,这是该属于他们的荣耀时刻,他们永隆五年这一批士子们就该退场了。
“真打算下地方?”练国事、范景文等人和冯紫英沿街而行,“你怎么想的?还以为你是一时冲动,没想到你还真当真了。”
“想过很久了,我在江南那段时间也就在考虑,对府县下边的情况一无所知,在府县这一级,究竟该干些什么事情,社情民意如何,我们都是一无所知,坐在朝廷中枢,也就是听一听看一看下边上报上来的种种文书资料,具体是不是那样,谁知道?”
冯紫英摊摊手,“咱们大周州县下边官吏们的品性我可真的有些担心,许多都不是科举出身,而且即便是科举出身,其品性也值得怀疑,这从这几年来都察院和刑部大理寺里查处审理的案件就能看出来,……”
冯紫英的这个理由不算太充分,但是人各有志,练国事和范景文也不好劝说,而且他们也隐约感觉到冯紫英这一次主动下地方可能还是和开海之略带来的巨大影响力有很大关系。
南方受益匪浅,欢呼雀跃,朝廷收益巨大,户部国库充实许多,皇上和阁老们都很满意,但是作为一个北方青年士子的领袖人物,你提出来的开海之略居然是为南方人着想,这就不能不让北方士子心生不平了。
加上从春闱大比的胜出到西疆平叛再到开海之略,从《内参》刊行到辽东战略的提出,冯紫英声誉日隆,难免会有很多人心里生出不平衡的感觉,所以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流言积累多了,难免也会影响到很多人的观感。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时候选择下地方,避开京师城中这风高浪险之地,暂时蛰伏几年,无疑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同时这种“隐退”式的下地方,肯定也会让朝中重臣和皇上觉得对冯紫英有所亏欠,日后只要有一番成绩出来,再有合适机会,便能顺理成章重返京师,要知道冯紫英的两个老师加一个恩主,都还在朝中有着莫大的影响力,别人担心在地方上被淡忘,唯独他毫无这方面的担心。
“紫英,既然你意已决,我们也就不再劝了,下地方之后可能要面对的情况也不一样了,你还需要好生应对才是,那些个地方士绅可都不是省油的灯,未必会买你这个外来户的帐啊。”范景文和练国事交换了一下眼神,才道。
“嗯,谢谢梦章兄的提醒了,不过你们可能也想太多了,我就是下去,也不会是主官,当个同知那也就是配合主官做事儿,真要有什么问题,主官肯定会有主意。”冯紫英笑了笑。
从会试结束成绩出来到殿试还有一段时间,而这一段时间固然是新科进士们积极准备应对殿试,也是前科进士们命运决定的一段时间,吏部将会对这一批进士进行考核审查,根据其在观政期的表现作出安排。
但事实上真正表现突出优异者,基本上在此之前就已经有了一个大概去向,比如范景文,原本官应震是想留他的,但是考虑到中书科的中书舍人身份实在不好解决,也只能放弃,范景文多半是要去户部,像方有度基本上就定了要去都察院,而王应熊和郑崇俭二人也基本上敲定要留在兵部。
倒是练国事,冯紫英还不清楚对方如何考虑,在翰林院他已经没有多少机会,那么离开是必然,冯紫英觉得练国事最好能去吏部或者礼部,但这要看练国事和上官们的想法。
回到家中冯紫英就看到了沈宜修满脸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