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声,院门被掀了开来,冯紫英皱了皱眉,透过窗棂望过去,看着两个踉跄醉汉歪歪斜斜的进来,摇摇头。
挂牌营业典礼尚未结束,冯紫英就离开了。
官场上的人都只是来打了一头露个面儿,就算是给足了冯紫英面子了。
剩余都是商界上的人,自然是由段喜贵和贾琏去应酬。
“紫英,紫英!”
段喜贵面色通红,吐着酒气,走了进来,扶在门框上,而贾琏这是脸色发青,同样也是全身酒气,身体东倒西歪,靠在墙上。
“还不去送二位爷休息?”冯紫英皱着眉头,呵斥着跟在这二人身后的仆从。
“不,紫英,我和琏二爷就过来说几句话就回去,但是不吐不快!”段喜贵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让自己表现正常一些。
“哦?”冯紫英很好奇,“表兄有什么要说的?”
“紫英,海通银庄也许就是我我这一辈子的归宿了,我要把它做好,做到最好,今天开头非常好,你知道么?光是今天就多少户来存银子,存了多少,你知道么?”段喜贵瞪着眼睛看着冯紫英。
“表兄,我记得前期您不是一直在联系沟通么?这第一天,人家给你面子肯定要来表示一下嘛。”冯紫英懒得猜,这都是前期说好的,今儿个来凑个数,走个过场而已。
“不是,紫英,这九十六户不是我之前说好的那几家,也不是我找来的托儿,而是他们自己找上门来的,我告诉你,今天银庄收到外来存银八万五千四百三十两,共有九十六户来存银,最多的一户存了两千两,最少的一户存了八十两!但他们都不是我找来的,以前甚至从未见过面,也没有打过交道!”
段喜贵疯狂的挥舞着手,“紫英,你只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我们的招牌打出去了,打响了,大家愿意相信我们了!我不在乎这几万两银子的存银,我在意的是这九十六户人,他们有些是这扬州城里的士绅,又有些是城中小吏,还有一些是城外商贾和田主,甚至还有这瘦西湖上的龟公歌伎,但我不在乎他们的身份,这意味着几乎城里上下大家都认可了我们海通银庄!”
的确,段喜贵还是看得很准,若是纯粹依靠这城里商贾大户们,固然可以一时光鲜,但是若是没有像这九十六户人中的大部分都属于这扬州城内外的中坚群体来支撑,这个海通银庄维系不了太久。
“若是这扬州城内外都信任咱们海通银庄,那日后我们银庄就能稳稳居于这扬州城的翘楚地位了,这一步我们就算走稳了,而且今儿个还有三家来商谈贷款事宜,我和琏二爷初步接触一下,都算是知根知底的,银子周转不过来,打算要借五万两银子,……”
也难怪段喜贵如此失态,开门红,就遇上这样的情形,也难怪他有些忘乎所以了,可以理解。
“紫英,我和喜贵都有些过量了,但是今儿个我们真的很兴奋,一切顺利得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顺利,之前我和喜贵心里都没有底,就算是能请来很多客人,关键在于人家来了信不信啊,看一圈儿就走,那毫无意义啊。”
贾琏口齿要比段喜贵伶俐得多,虽然也十分兴奋,但是在符合他身份的情形下。他的大家风范更能让人激赏。
“许多人来的时候是抱着将信将疑态度的,但是看着这么多大人亲来道贺,而且这把几个股东的身份一透露出去,这些人都是手眼通天的,那么自然就明白了,……”
贾琏和冯紫英嘟嘟囔囔拉拉杂杂的拉着冯紫英的手说了半晌,冯紫英也只能耐着性子听着。
兴许是先前的百般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这两人都有些得偿所愿的味道,也难怪宴席上多喝了几杯。
等到把这二人打发走了,冯紫英也才松了一口气。
他能理解这种心情,大功告成,夙愿得偿,前景美好,任谁都难免自已沉醉一番。
不过对于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一桩事情也就算是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这两三个月里段喜贵要稳住局面了。
按照几人商定的,这三个月段喜贵为主,贾琏在返回京师之后就会迅速回扬州,然后三个月后,贾琏为主,段喜贵协助,8月段喜贵就要赶赴京师组建京师号,12月赶赴大同,组建大同号,完成今年三家号的组建。
冯紫英也知道这里边免不了会有各种阻挠麻烦和问题,但既然扬州号这个头开好了,段喜贵和贾琏有了经验,这些都不是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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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进黛玉的小院,冯紫英就能听得一片莺声燕语,春意盎然。
冯紫英心情也一松。
有宝钗、探春、湘云以及迎春惜春几个算得上是黛玉闺蜜党相陪,加上事情已经过了一个多月,黛玉心情应该已经缓过来了。
不过吴耀青那边传来的消息却让冯紫英心情沉重。
林如海的病殁有问题。
药渣是一直保留在,虽然找了几名郎中和煎药师傅查看,看不出端倪来,但是另请的几位郎中都认为以林如海当时那种情况,不可能在短短几日里就过世了,起码应该可以坚持一两个月。
至于说证据这些东西,冯紫英从来也没有对这个时候的刑侦技术有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