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英这段时间手里的事情让很多人觉得想要先知为快吧,但其实大可不必,朝廷自有规制,急于求成未必就能有更好的收获。”冯紫英轻描淡写地道。
范永占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他早就知道如此年轻就能身居高位,还能博得众多人的看重,肯定不是易与之辈,但对方的老练还是让他心惊。
“大人,可能大家所处的位置不一样,所以想法也就不一样了,就像我们一样,现在我们就感觉朝廷把我们北地商人彻底撇在了一边,江南商人更上一层楼,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如鱼得水,这种滋味您可能感受不到,嗯,我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像朝廷春闱,突然给江南诸省的名额多了许多,而我们北地名额少了一大截,就是这个滋味,有多么难受,……”
冯紫英不得不佩服这个范永占很会说话,十分容易地就能调动起人的感情,这个比喻很形象。
“范公这个比方不合适啊,我在扬州,开海债券也是徽商和山陕商人分食,海通银庄,也同样欢迎北地商人加入,奈何好像我们北地商人对此兴趣不大啊。”冯紫英无可无不可地道:“我知道范公想说什么,海贸非北地商人所长,看看辽东和山东,几乎空白,这一点上我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范永占摇摇头,“大人,我们和盐商不是一路人,请大人日后不要把我们和他们混为一谈,另外海通银庄入股,草民在这里表一个态度,我们山陕商人愿意入股,多少由大人定夺便是,我们绝无二话。”
“哦?”冯紫英吃了一惊,这厮要做什么,自己可没有把这些山陕商人计算进来,当然他们要加入自己也不排斥,“范公如此看好海通银庄?”
“海通银庄当然不错,但我们更看好冯大人。”范永占语气肯定。
冯紫英越发觉得有意思了,这家伙难道是要学吕不韦下注嬴异人么?就觉得自己位面之子天命所归不成?
连自己都还没这么大信心呢,这家伙就敢下重注,还是只是嘴上说得好听?
“范公,你这么一说我就有些诚惶诚恐了。”冯紫英无意识地揉了揉下颌,“嗯,这样吧,范公的来意我大致了解,但是开海是朝廷既定大计,不会更改,范公可有什么想法,亦可向我提出来,我可以择机向内阁诸公禀报。”
“大人,我听闻大人对我们北地的冶铁很有想法,认为咱们北地在丝织棉纺上和江南没法比,在茶叶瓷器上也是江南更占优,唯一的优势就是在冶铁上,是么?”范永占一字一句地道。
原来如此!
冯紫英记得自己这个观点只和寥寥几个人提起过,有齐永泰,但没有乔应甲,还有就是在去江南时和崔景荣、魏广微和吴亮嗣等几人偶尔提及过,没想到居然就传入了这帮晋商耳朵里。
在广东佛山的冶铁业甲冠天下之时,冯紫英却提到北地在冶铁业上更有潜力,若是换了别人,早就被嗤之以鼻甚至喷个狗血淋头了,但是他是冯紫英,这却真的没几个人敢如此。
甚至连这帮晋商听到这样一个消息之后,都忍不住怦然心动,最终在计议之后不惜代价也要来走着一遭,打听个究竟了。
不过这是好事,无论这帮晋商以前做过什么,现在还在做什么,但是他们包里的银子却是好的,若是能引导这帮晋商走实业救国的道路,不也是一大善事么?
当然,若是有人要执迷不悟,那也怨不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