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顺亲王明白皇兄这是要和义忠亲王在士林民心上进行争夺了。
在文官群体中,现在还看不出端倪来,这些人都是抱着冷眼旁观的姿态,不会轻易介入天家之事,尤其是太上皇在情况下。
但在士林中,义忠亲王明显更吃香,这多少会影响到文官群体。
但是同样如果在普通民众中扳回来一局,同样也会对文官群体造成很大的影响。
“皇兄深谋远虑,臣弟远远不及,……”
“行了,朕不需要听这些毫无意义的话语。”永隆帝不耐烦地道:“朕还有太多的麻烦需要解决,柴恪提出的策略的确可行,但是在粮饷筹措之略上,你觉得如何?”
这一条也是最关键之举,开海,举债,开海已经会引发莫大风波了,而举债同样会引来很大非议,而两者结合在一起,只怕就有些难以预测和控制了。
“皇兄,这两者如果分开来,引发的风波虽大,但是臣弟以为尚能应付,实在不行便停下来,风波自然消退,但是两者合二为一,只怕就难以停下,臣弟也不敢妄言啊。”
这道题太大,忠顺亲王也不敢乱表态,日后若是引起惊天波澜,他也吃不消。
永隆帝白皙的脸上阴霾笼罩,站起身来,背负双手在东书房中来回疾走,“先不说走这一步会引发多少波澜,即便走了,能行得通么?能解决问题么?”
“皇兄,兹事体大,不如先找诸公商量,……”
“不,若是朕没拿定主意,这帮人便会趁着朕心意未定,以各种理由来阻挠和游说,到时候朕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下去。”永隆帝自我解嘲地苦笑,“所以之前,朕必须要有一个大致的预判和决断。”
“但皇兄您现在也拿不定主意啊,……”忠顺亲王被对方弄糊涂了,“那您如何来判断?”
永隆帝冷冷地横了对方一眼,“所以朕需要弄明白哪些人才是可以依靠的,哪些人才是可以为了国事而不惜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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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齐永泰府上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夜色深沉了。
齐永泰留了饭,冯紫英自然不会客气。
这已经是五日里冯紫英两次入齐府了。
第一次的谈话显然给了齐永泰很大的震动,冯紫英估计接下来这一两日里齐永泰一直收集和了解自己所提到的许多问题,然后才有了今日的谈话。
这一次的谈话要深入许多了,齐永泰详细询问了举债事宜,反倒是对开海之略没有多问。
实际上这也在预料之中,这开海方略其实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除了一些利益上的纠葛外,很大程度开海方略还是一种旧的惯性思维让许多北方大臣们难以接受,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担心开海可能会让南方的话语权增大的顾虑。
但现在西北战局面临的困境,整个九边的粮饷缺乏,加上辽东局势日益紧张,都迫使齐永泰这个北方士林文臣的中坚人物不得不认真考虑这一策略了。
当然冯紫英的一些美好设想还是在其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毕竟很多新的观点思路还是这个时代的人们难以想到和看到的,而这一线之差,其实往往就是那么一点即穿,就能让人豁然开朗,看到另外一个世界。
冯紫英提出了几点,来缓解齐永泰现在的焦灼情绪,一是九边粮食问题,二是北方开海问题,三是举债的用度去向问题,每一点都让齐永泰沉思半晌不语。
虽然最终也没有给冯紫英一个明确答案,但是冯紫英知道,齐永泰恐怕是被打动了,他还需要更认真的去探究和了解调查,自己得出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