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该休息了。”香菱送上来一盅红枣莲子羹时,冯紫英才意识到已经子时了。
方有度的文采不错,不过还是欠缺一些经验,但是在案情情节上写得太多,有些头重脚轻了。
这不是话本,而是政论文章,案情言简意赅,论述要详略得当,突出重点。
估计方叔看见自己这样大刀阔斧的删减他苦心孤诣之作,得吐血三升,但没办法,如果不是考虑到创刊号需要一些劲爆点来刺激阅读玉望,他连刑部案件这一类的文章都不想用。
字数上就肯定要压缩了,关键把所要表述的意思,也就是对此案暴露出来的问题和给出的建议讲清楚,就达到目的了。
《内参》目前还只停留于冯紫英内心中,真正如何形成一份可以长久办下去的政论性的报纸期刊,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许獬那边的文章还在酝酿中,很显然那边很重视。
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有些误会,这种重视超过了冯紫英的预料,但冯紫英也无所谓。
总而言之,这份重视未来会得到回报,他们以为自己代表着齐永泰和乔应甲,但他们很快就会意识到,齐师和乔师固然是自己的有力后盾,但是自己本身亦然。
这种感受会让他们逐渐形成习惯,然后才会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分量,这会有一个过程,但是却是一个不可逆转的过程。
除了许獬和方有度的文章外,冯紫英也给郑崇俭布置了任务,对三边军务做一个综述性质的评估,让他收集从永隆元年以来三边四镇的军事将领调防、军饷军粮军备补充、四镇内部军务突出问题、河套地区鞑靼人内部变化等来做一篇文章。
这篇文章倒是把郑崇俭难住了,因为这些情报杂乱无章,各方面都有,兵部职方司那里就是汇总,当然还可以调取龙禁尉、刑部陕西司那边的一些情报,但这太庞杂了,如何来评估描写简直就是漫无头绪。
郑崇俭表示这篇文章没法写,但是当冯紫英给了他一个明确的主题之后,一切都变得格外简单了。
的确很简单,给出一个命题,然后围绕这个命题来从这些海量的情报中来收集符合这个命题的证据依据,那就简单了。
实在不够,还可以从龙禁尉和刑部陕西司那边收罗一些,甚至直接行文给陕西都司和行都司那边,针对性的了解情况。
这几乎就是作弊,但前提是你必须要确定的确要发生某件事情,否则带来的祸患亦是不小。
不过从父亲那里传来的消息已经足以让冯紫英确定宁夏镇现在已经处于一种近乎于失控状态下了。
石光珏疯狂的捞钱,甚至已经到了一种不顾一切的地步,不知道他有没有想过即便是他能把他付出的十万两银子捞回来,却还有有没有命享用。
如父亲所言,宁夏镇就如同一具纸糊的灯笼,外表看起来依然光鲜无比,但是只需要轻轻一戳,便是一个窟窿,多戳几下,也许就是千疮百孔四处漏风了。
问题是宁夏镇面对的是北面鞑靼人的狂风啊,这风一旦刮进来,那就是火烬灯灭。
冯紫英现在几乎就是一种近乎忐忑而又期待的心态等待着这一切的发生。
之前他也曾想过是否可以提前预警,但只是军务,不比其他,冒然建议,恐怕难以达到目的,反而会让自己处于一种不利地位,他不是精致利己主义者,但是却也不愿意冒着自身危险去揭露什么。
所以这样一篇文章,也许到最后会变成一篇神预言一般的建议,帮助自己和郑崇俭收益巨大,但是在现在恐怕未必能起到多少预警作用。
手指轻轻在冯紫英太阳穴处按压着,嗯,略微有些紧张和生疏,自然就是香菱而非云裳了。
香菱很顺畅的融入到了冯府中,大小段氏都很喜欢香菱的模样和性格,冯紫英甚至都知道连云裳都有些嫉妒了。
短短一二十日里就能“夺宠”,当然这个“宠”也幸亏是自己母亲而非自己的,云裳还能接受,但也足以说明性子和顺憨厚的香菱有多么受欢迎了。
处子身上特有的幽香萦绕在冯紫英鼻息间,仰靠在椅背上的冯紫英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喉结处滚动了一下。
他已经满了十五岁,按照这个时代男子计算,他已经是十六岁的人了,当然并未满十六岁。
香菱比他大一岁,是实打实的满了十六岁的黄花大姑娘了,只比云裳大一岁多一点儿,但光是从身材曲线就能看得出来比云裳诱人不少。
嗯,应该说香菱被人贩子拐走那几年,没亏待她,发育良好。
“香菱,在咱们家里习惯了么?”冯紫英这段时间太忙,基本上没有顾得上屋里边的事儿,所以也没怎么询问香菱的生活情况。
连续一个月早出晚归,连结这些个在各部府院寺司的同学们,相当于是一种提前联络感情,但同时也是预约性的约稿,另外也要找翰林院的同僚们做一些沟通。
当然,他没有明说,只是让对方多了解收集一些相关的情况,称未来翰林院可能会要用于“赞机密备顾问”用。
“嗯,谢谢爷关心,奴婢很好,云裳姐姐对奴婢极好,太太和姨太太也都很关照奴婢。”香菱说的是实话,“奴婢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