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也只是抹了抹眼泪,丈夫走了几年了,心境也已经慢慢恢复了平静,这不过是来到自家兄长家里一时触景伤情罢了。
她也注意到了自己兄长灼灼目光在自己两个儿女身上逡巡,心中同样也有些惊慌。
这儿子在金陵城出了那么大一桩事儿,也幸得知府和薛家有旧,对薛家有些照拂,所以此事便一直拖着。
后来便得知知府要换人,新来的知府却不知道是何人,这就让薛家人心里有些着忙了。
到了最后没有办法便只有一家人假借着女儿入京待选的名头赶紧打点行装离开金陵。
先行到松江盘桓了一个多月,然后又到扬州一住几个月,这才启程上京。
这到京时已经五月末了。
由于是在路上,也没有得到金陵那边的消息,一路上都是惶惶不安。
一直到京中方才安宁下来。
好歹自家姐姐嫁入贾府也是国公府邸,而且自家兄长也从京营节度使升任九省统制中的宣大总督,权倾一时,想必这等关系也能够让自己儿子免于牢狱之灾了吧?
但今日见到兄长脸色严肃,薛姨妈心中便打起鼓来。
也不知道兄长是否知道,或者说早已经知道对此事的态度。
王子腾其实并没有多看薛蟠,他的心思都在薛蟠身边的薛宝钗身上。
十二岁的姑娘,的确已经有了颇为难得的气度。
冰肌玉骨,肤容丰润,增一分嫌多,少一分往那里一站,端的是亭亭玉立,如出水芙蕖。
尤其是眉目间那份恬静安然,不朱面若花,不粉肌如霜,更是让人顿时多了几分宁和的心境。
心中已经有了几分计较,王子腾目光才从薛宝钗那里转到薛蟠身上。
自家妹妹却只有这一个儿子,未曾想到却是这般不争气。
若是冯家知晓这等事情,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对薛家的观感?
想到这里,王子腾脸色更显凝重,“二妹妹可曾之下文龙在金陵所犯事?”
王子腾一句话就差点儿让薛姨妈瘫倒在椅子上。
挣扎着起身让儿子跪下,宝钗也赶紧陪着兄长跪下,薛姨妈这才上前与兄长见礼,却被旁边嫂嫂劝着。
“二兄,妹妹只有这一个儿子,便是有天大的不是,那也是先夫去世得早,妹妹教子无方之过,请二兄看到妹夫份上包容则个,……”
薛姨妈腿一屈,便要跪下来,慌得旁边她嫂子赶紧扶住她。
王子腾长叹一声,抬手示意,“起来罢,宝钗也起来吧。”
话里话外却没提薛蟠,吓得薛蟠只敢跪在地上以头伏地,半句不敢言语。
见自己兄长这般模样,宝钗自然也不敢起身。
倒是王子腾夫人将自家小姑子扶到边上坐下,却是陪着薛姨妈抹泪不已。
王子腾也是无奈。
清官难断家务事,自己妹妹身世凄凉,看起来这薛家也是昔日四大家族,但是内里却早就坍塌了,只剩下一副空架子,只是外人看不出来罢了。
现在连撑空架子的长子都是这般不堪,王子腾也越发为自己这个妹妹以后生活担心。
现在也就看这宝钗似乎还算是有些气象。
若是能寻个好人家,或许能让自家妹妹后半辈子稍微好过一些,毕竟这也只是一个女儿。
”此番事情做得差了。”王子腾斟酌了一下言辞,毕竟都是一家人,他也不会去说那些虚的。
“金陵那边,由官府论断,但苦主那边,尽可能处理好,不要惹出是非。”
薛姨妈一听兄长这话,便知道兄长肯定已经和金陵那边有交代了,顿时心里放下一块大石头。
只要能保着儿子平安,其他都不是问题。
“二兄说的是,之前妹妹便已经安排那边惯能做事的家人如此处理,定要把苦主那边安顿好,这一点请二兄放心。”
薛姨妈连连鸡啄米一样点头,目光却示意自家儿子赶紧道歉请求宽恕。
薛蟠虽然愚笨,但这等时候也还是有些醒悟,忙不迭的将头在地板上磕碰得砰砰作响。
“求舅舅宽恕则个,外甥性子燥急,此番之后,定要痛改前非,……”
这薛蟠的话王子腾是半句都不信的。
只是人家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也不好再拿捏着不放,只得淡淡的道:“文龙也起来罢,不是舅舅说你,当下不比以往,新皇御极,诸般事宜尚未见分晓,一干御史正在四处寻找机会作为邀功媚上的由头,若是被御史拿住不放,便是我也保不得你。”
这一番话说得不轻不重,且看各自去领悟理解。
薛蟠倒是觉得这不过是舅舅的一番托词,既然叫自己起来,那便是无事了,也就大大咧咧起来,拱手一礼之后便站在了母亲背后去了。
看得旁边的宝钗也是绣眉轻蹙,有心想要说兄长几句,但是这等场合下却又只能忍住。
王子腾本身也就没把薛蟠看在眼里。
这等人本就是招祸之源,现在薛家这般没落,还不知自爱,真要等到出事,那就悔之晚矣。
想到这里,他又实在没忍耐住:“妹妹既然来到京中,便在京中好生将养,薛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