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青檀书院的学习规程,早间和下午均有一个半时辰的教学时间,有负责教授经义的教授、助教来分堂进行授课,而晚间则主要是进行策论的学习探讨。
而每月的四、十四、二十四则是例行的品德修养的自我检视和砥砺,每一位学子都要写一篇对作为文人士子在自我修养上的感悟,这也是青檀书院与其他书院的一大差别。
随着太上皇当政后期,从会试以原来的经义为主策论为辅逐渐开始演变。
元熙二十六年后,经义和策论在会试中所占比例已经分庭抗礼了,一改前明和大周前期的八股文风格。
而从元熙三十二年后,也就是元熙三十五年开始策论所占比重更是日益明显,而且这一改变也延伸到了秋闱乡试。
也就是说连原来经义占据绝对主导地位的乡试也发生了变化,策论也开始占据上风。
当然乡试的策论更多的倾向于本省内的社情民意政论作为策论考题,而在会试这一关上则一般是覆盖全国性的政论作为考题点。
这种变化也直接影响到了青檀书院的学习。
尤其是在永隆元年的秋闱和永隆二年的春闱中,新皇更是明确要求内阁在科考中要更加注重策论的时效性和实效性,士子们的策论文章均要切中时弊。
新皇也一反太上皇从元熙十四年后就不再阅卷的常例,要对每位考中进士的学子进行阅卷。
一甲进士皆由皇帝钦点不必说,而二甲进士皇帝要亲阅,三甲进士试卷要选阅,而实际上在永隆二年的春闱试卷里,新皇几乎是一卷不漏的把所有进士卷逐一看完了的。
“东鲜,东园如此踊跃,看来倒是我想得差了。”示意对方入座,齐永泰面色温润,目光却很平静。
“乘风兄,此事愚弟也曾想过,这等事情乘风兄既然能放心交与玉铉、仲伦和紫英他们来负责,且以五日为限拿出文字,我琢磨着乘风兄也是对东园学子的看好,既是如此,我们不妨再多给他们一些机会,让他们可以更放手一些,……”
官应震已经习惯于和齐永泰之间的这种对话交锋,应该说这其实不算是交锋,而更像是一种切磋。
对书院教学活动齐永泰和他肯定有分歧,也肯定有侧重,这也很正常。
在官应震看来,齐永泰重心仍然更放在朝中。
齐永泰看重西园诸子的目的很简单,两年多后的春闱大比,西园这一批学子中有不少英才,按照齐永泰的估计,二十余人中,也许就能有比较大的突破,考中十人以上的进士也未可知。
而这批考中的进士最不济也能有几人成为庶吉士,日后进入翰林院的可能性很大,而这批人未来很快就能成为朝廷中的中流砥柱,这对于也许明年有可能复起的齐永泰来说最为有用。
相比之下,像东园诸生后年还需要过秋闱关,即便是考中举人之后,在大后年的春闱中,能够直接考中进士的屈指可数,便是有一二人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绝大部分人都还需要磨砺一科两科,甚至三科四科方能考中进士,其中许多人甚至就无法坚持下去,而只能以举人身份出仕。
着眼点不一样,那么看待问题处理问题的方式自然就会不一样。
不过齐永泰不是那种刚愎自用的人,在大前提一致的情形下,他和官应震相处得也还不错,所以这个问题虽然有分歧,但是并非原则性问题,完全可以达成一致。
“唔,东鲜既然这般信任他们,也罢,早一些接触这些内容并且切入深刻一些也对他们不是坏事,也对他们早一些成熟起来有益。”齐永泰点点头,“明年后年乡试,愚兄估计朝廷可能会在去年秋闱基础之上还要更进一步变化,对时政策论这一块还要更重视,书院这方面还要有调整才行。”
“乘风兄的意思是我们书院在课程上还要进行调整?”官应震微微蹙眉。
经义乃是根本,是基础,如果经义根基不牢,便是策论也需要在经义的基础上加以阐释发挥才行。
在官应震看来青檀书院已经很重视时政策论这一块了,每日晚上在时政策论上的探讨往往都要持续到子时,可谓认真激烈,有时候连教授、助教们都会被吸引进去争论得面红耳赤。
这也是最吸引学子们的一堂课,但如果忽略了经义基础的打牢,导致在乡试会试中阐释叙述缺乏经义功底支持,那就有些舍本逐末了。
“我知道东鲜你的顾虑,但你注意到没有,这两三年来,随着我们书院名气日大,来我们书院的学子虽然年龄偏小,但是他们大多都是一府一省中的英才,许多自小便熟读四书五经,甚至也有本省本府名师教导,县试府试院试中都是名列前茅,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在经义这一块的基础都不差。”
齐永泰耐心的解释道:“他们现在很多人欠缺的就是在经义上的更进一步的提炼升华,形成一些属于自己的理念,然后再用这种观点理念来对当下时政中的种种来进行分析解读,这方面他们是最欠缺的,也需要时间和大量的实例来锻炼磨砺。”
“所以乘风兄才会想要利用冯铿的这一趟山东之行来做一个试点?”官应震颔首。
其实书院原来也有这方面的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