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清外城已经逐渐安顿下来了。
伴随着漕兵的入城,教匪逃窜,而城里的那帮子浑水摸鱼的无赖泼皮也纷纷作鸟兽散,巡检司的人这个时候开始大肆出动,开始挨家挨户的检索漏网的蟊贼。
内城卫所残存的一个百户卫军也分成几个小旗出来开始巡逻,维持城中治安。
总之,城中的社会治安已然稳定下来。
当然出了这么大一桩事儿,里里外外城内城外死伤人数超过千人,即便是漕军在这场战事中大获全胜,一样有几十人阵亡。
战争就这么残酷,这种推枯拉朽的横扫,看起来让人血脉贲张,但最终一样会带来伤亡。
临清叛乱以一种前所未有而又摧枯拉朽之势横扫解决,无论是陈敬轩还是锦衣卫这边都觉得惊讶。
陈敬轩和赵文昭他们想到过会比较顺利,毕竟双方强弱易势,在官军尚未反应过来时,乱匪可以凭着一时血气之勇而祸乱一方,但是当真正成建制的军队碰上的时候,他们很快就会为意识到单纯的血气之勇不可恃。
乱匪们这一次为他们的稚嫩付出了血的代价,但是或许下一回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这是冯紫英和张瑾分别得出结论,但是谁也不在意这一点,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也许三年,也许五年,到那个时候,谁还在哪儿,谁能说得清楚?
冯佑一干人几乎是用一种难以表述的眼神看着冯紫英踏入冯宅大门的。
如此不可思议的一幕几乎是一天一夜之间就做到了,冯佑都觉得自己以前是不是太小瞧了这位铿哥儿。
但看到锦衣卫的这一位小旗都亦步亦趋的跟随着冯紫英身后,一副保驾护航的模样,冯佑是真心弄不明白,一夜之间,铿哥儿是如何做到的?
冯佑固然是百思不得其解,而贾雨村和薛峻心中就更是震惊莫名了。
尤其是贾雨村。
他本来就对名利仕途极为热衷,此次进京就是抱着无论如何都要在搏一回,所以才不惜一切代价讨好林如海,最终获此机遇,没想到眼前这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郎竟是这般本事,连锦衣卫都甘愿为其护卫。
哲这里边究竟有什么古怪他不清楚,但是毫无疑问这个少年郎来头背景不小,只是那神武将军别说是武勋之后赋闲总兵,便是现在在位,也不可能让锦衣卫这般恭顺啊。
贾雨村还是知晓这些皇家鹰犬的,眼高于顶,除了面对京中文官尚有几分收敛,寻常地方官员,都要忌惮这帮人几分。
至于说薛峻就更不用说了,商人,哪怕是皇商都一样是这帮锦衣卫借势找茬勒索的主要对象。
薛家在金陵时也没少被这类人盯上,虽说都没有大碍,但是这种时不时来这么一遭的事儿,总是让人心惊肉跳,而现在锦衣卫现在居然成了这一位的护卫了?
甚至连冯紫英自己都有些懵懵懂懂,不知道为什么局面就会变成这样。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狐假虎威有些过了,但即便如此,起码锦衣卫不至于如此这般吧?
真要被戳穿,不知道会引发什么后果。
但是现在他也是骑虎难下了。
冯紫英所不知道的是他之前的一手骚操作却误打误撞的让几方都对他有些高深莫测了,不知道他背后究竟站着什么人。
被其他几方都视为其最大“靠山”的乔应甲刺史也在琢磨冯紫英如何会与锦衣卫牵上线?而那原本对事儿不是推就是拖的漕运总兵官陈敬轩为何一下子对此事又如此积极起来了?
陈敬轩一样心生忌惮,乔应甲的突然转变心性让人莫测,锦衣卫的介入是不是冯家小子的牵线?
同样,对张瑾来说,当查悉是冯紫英先后出入陈敬轩和乔应甲府邸之后,陈乔二人就态度大变,联手做局阴了李三才一把,让李三才大损颜面,冯紫英的形象就一下子深不可测起来。
甭管实情如何,现在冯紫英都只能挺着。
“铿哥儿,就这么结束了?”一席人在厅堂里坐定。
那位锦衣卫把冯紫英送到,打量了一眼冯佑,便告辞离开了。
经历了这一波,虽然也就是两天两夜,但是对于这群人来说,就算是生死与共同舟共济过了,那份感觉多少都还是有些不一样了。
而且大家都算是知根知底了,冯家也是勋贵之后,而贾家和薛家也冯家都勉强算得上是通家之好,有了这样一番情谊,自然就不一般了。
“差不离吧。”冯紫英点点头,“佑叔,还有福伯福婶,辛苦你们了,贾夫子、薛先生,你们也没事儿吧?”
几个人都赶紧道谢。
“宅子里的这些教匪是什么时候逃走的?”
“昨天白天就走了一些,剩下一些今早一有动静,这些家伙就像被捅了蜂窝的马蜂一样,立即爬起来就跑出去了,那个时候城里边已经乱了起来,大家都猜到应该是官军来了,但的确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
冯佑迟疑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有说,大概是觉得这种场合下不合适。
“大家没事儿就好,所幸官军来的及时。”冯紫英也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谁都知道这一天两夜里肯定发生了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