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养了半年,渐渐养出个白净模样来,沈二爷这才发现这孩子似乎有西域人的血脉。
沈二爷叫人去查,就查出不少事儿来。
这孩子的亲爹是个风流的,当初也曾经富裕过,娶了一个西域歌女,生了两个儿子,都遂了母亲,长的非常漂亮。
谁知后来,他爹又喜欢上了一个年轻花.魁,被迷的神魂颠倒,整日不着家,后来索性休了妻,当时他长子七岁,次子也就是沈琢砺才两岁,按说世人都重男丁,可是他这位爹,不知为何只带走了长子,把次子和妻子都抛下了。
后来才知道,这位爹,亲爹,居然在那位花.魁的挑唆之下,把大儿子卖去做了娈.童。
沈琢砺的亲生母亲生的美貌,虽然徐娘半老,仍旧很快就又嫁了人,又生了一个儿子,继父是一个酒鬼,平素还好,但一喝酒就要打人,最后她母亲受不了了,半夜跑了,只带走了周岁大的小儿子。
据说是跟着一个扛活儿的跑了,那人有什么毛病没有子嗣,这样一来老婆孩子都有了。
沈琢砺那时候五岁了,半大不小的,落在继父手里,受尽了磋磨,之后继父又成亲,又生了儿女,就更是没人管他了。
被沈二爷一脚踹死的,就是他这个酒鬼继父,而天天来找他,在外头拉着他手的,就是他的继母。
安顺估计是特意找由头来的,一番话说的巨细靡遗,一边又道:“我们老爷是个疼孩子的,起先也曾想与他好好相处,但这孩子……怎么说呢,他本是个安静性子,但不知道从哪儿听说我们老爷喜欢活泼的孩子,在他面前就会刻意的活泼些,瞧着都替他累,所以渐渐的,老爷就不怎么管他了。”
他叹了口气:“还有那个继母,不是我说,这沈家的人,真是穷疯了,一个个就像吸血的蚂蟥,咬住就不松口!那女子本来就是不想管他,才撺掇着把人送过来的,可是一见养住了,又天天的来要钱……”
他压低声音:“我来此才三四个月,就见了五六回了,我自己想着,那家的男人怎么说也是死在老爷手上,也曾偷偷劝过少爷,但少爷,明明说对她们没什么情谊,可又不拒绝,屡屡的拿钱给他们……我着实不太懂这孩子在想什么?他若想翻脸,难道老爷还会不给他撑腰不成?又有谁敢骂他?”
安顺是个喜欢孩子的,一边说着,就愁的直皱眉头:“雁少您是有大智慧的,倒是与我说说,我就是觉得孩子这样难为的慌,心里着急……”
雁沈绝被他说的微僵。
他时常被人称做天才,却真的不懂这些事情。
心宝在旁边,自己一个人阿呜阿呜的吃掉了半盘子酥黄独,一边大眼骨碌碌的,暗搓搓的听事儿。
她也不算情商多高的人,但情商不够智商来凑,没吃过猪肉,八卦却是听过万万千的。
她就道:“安叔叔,我来告诉你叭!”
“哦?”安顺失笑道:“那好,心宝小姐跟我说说。”
他并没想着小奶娃真能说出什么,纯粹就是逗她玩。
心宝人小,坐在凳子上也很矮,她索性两只小手手巴着桌子,站了起来,站在凳子上,很有气势的道:“因为他一直在被放弃呀!”
安顺没听懂:“什么?”
心宝道:“你自己说的啊,他爹爹带走了他哥哥,放弃了他;他阿娘带走了弟弟,又放弃了他;然后,他的亲人都没了,所有人都不要他,放弃了他……所以他很害怕,他害怕有一天,伯伯不要他了,那他就没地方可以去了。”
像他爹,明显是被花.魁蛊惑了,带走大儿子是为了卖钱;像他娘,是找好了下家,怕大孩子有记忆养不熟,所以才只带走了小儿子;像最后的继父继母,都没有血缘关系了,人家当然是疼亲生的不疼他了。
说起来其实都很合理,但在沈琢砺的认知中,就是不管他是大的还是小的,反正爹娘都不要他了,不要他却要了兄弟,在他心中,可不就是一直在被放弃么?
安顺的眼都瞪大了,半晌才道:“对,对啊!怪不得呢!!你说的对!”
雁沈绝也听懂了,他瞥了糯米团子一眼。
团子背着小手手,鼓着小肉腮,架势十足,可这么大的孩子都是有小肚肚的,嘴上还沾着渣渣,小辫子一个翘着一个耷拉着,样子真的非常搞笑。
雁沈绝取出帕子,帮她拭干净唇,一边道:“常听人说叶落归根,可能在他心里,那里是他的根?所以他明明不喜欢他的继母,也不愿意跟她绝交?”
安顺直点头:“对,应该就是这样的!!”
他自己琢磨了半天,又道:“那心宝,你说这个要怎么办呢?”
“很容易的!”心宝道:“给他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
她也曾是卑微的社畜,她深知道,对于一个无根无蒂的人来说,一个家,或者说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有多么的重要。
安顺一时没听懂:“让他搬出去?那少爷不更难受了?”
“不是呀,”心宝道:“就是有一个家,放在那里,他不住也可以。”
雁沈绝微微沉吟,琢磨心宝的意思,忽然道:“他这几年,给了那个继母多少钱?”
安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