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冬下意识就想要推脱,不为别的,她怕给夫人添麻烦。
可还不等她开口,柳苏苏就又劝了一句:“不是夫人现实,如果等到你年岁到了我将你发出去自己找人家,恐怕你也只能找到和你兄长他们差不多的男人,赚的不多,一辈子困在土地里,每天下地回来喝的醉醺醺,一句话都不会和你说。”
柳苏苏买她来的时候就已经打听过她家里的情况。
家中的小女儿,因为兄长要娶亲所以把她卖了来换彩礼钱。
以己度人,反正柳苏苏觉得要是自己经历这样的事情肯定会非常痛恨这样的兄长。
不出所料,天冬的眼神迟疑了。
她不恨哥哥,但她绝不希望找到一个那样的男人成为自己的丈夫。
如果能选择,她当然还是希望李敢将军那样的人。
清爽干净,会念诗,人又和善,还会带着她骑马。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是啊,她觉得好,可是人家没有瞧上她。
不止是为了赌口气,还是柳苏苏的话将人劝动了。
天冬仰起脸,满眼期待的看向柳苏苏:“好,天冬听夫人安排就是了。”
“嗯。”柳苏苏欣慰的对她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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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柳苏苏将天冬答应了的事情告诉了沈懿。
沈懿:“好,那后面应该怎么办,娘子可想好了?”
柳苏苏歪了歪头:“想好了的,但是先不急着叫外人知道,上回你跟我说营里不错的那个将士,我最近抽空看看他们,心里要有个初步的人选,不能把天冬往火坑里推。”
自打柳苏苏提了这个想法,沈懿就会时不常的留意一些有军功加身,模样条件都不错,家中仍未娶妻的将士。
夫妻两个的想法其实是一样的,目的就是为了保证给天冬找到的如意郎君不是绣花枕头。
可一听到自己的小娘子还要出去看看其他男人,沈懿还是有些吃味。
他噘着嘴,将柳苏苏搂到自己怀里,轻抚他的肩膀道:“不用你,这样,我叫叶修铭去做这个事情,他心思细,保证分门别类的将底下士兵的情况条件一一记好回来汇报给你。”
柳苏苏歪歪头,道了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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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沈懿出去忙公务,柳苏苏一早去找小叔叔柳夕,想和他一起去看昨天浇了水的那块地有没有什么变化。
柳夕很早就起来了,穿一身白色的衣袍,手里还拿着跟拂尘。
他拂尘一摇,说了句:“好。”
经过几日的相处,柳苏苏对于这个半路出现的便宜叔叔已经比较熟悉,她心底的好奇也再压不住,问道:“叔叔是皈依道门了么?”
不然拿着个拂尘干什么。
柳夕撇撇嘴:“谁说拿拂尘就一定是要皈依道门的。”
柳苏苏翻着眼皮儿想了会儿,对,她早前看的宫廷剧里,太监也是这副打扮。
她憋着笑,到底没有当面说,而是继续问:“那是为何呢?”
这副凡事都要追根究底的态度,倒是跟她那个短命的老爹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柳夕又撇了撇嘴,清清嗓子,道:“你个小丫头懂什么,这是形象。”
他是个巫医,虽是个野路子出身,但表面上看起来总还是要有一些正统的样子在。
所以,这拂尘就是他最好的伪装。
只要看到的人,难免都会和柳苏苏一样想,以为他是道门出身,不会质疑他的医术,也会恭恭敬敬叫一声大师。
说实话,柳夕有时候也很后悔当初年纪轻轻走上了歪路子。
他看向身旁的柳苏苏,小丫头虽然已经有了快三个月的身孕,但看起来还是灵活清秀,满眼都是少女憨态可掬的样子,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自己当年要是也像大哥那样走了一条正统老路,是不是这样平凡的生活自己也能经历上。
是不是自己也能当外祖父,看着儿子满堂,承欢膝下。
都说人活着,总要经历一些后悔事。
但柳夕一直不肯承认,这其实就是他一生中最后悔的事情之一了。
好在,柳苏苏是个很有眼色的,几句话之后就发现了这个便宜叔叔看起来情绪不高。
她笑道:“叔叔,过些日子你与我一同回汴京城吧,常枫还没见过您呢、”
柳夕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又抹不开面子道:“什么好地方,我才不去,一个小辈儿,他要想见我,也该自己过来才是。”
瞧瞧这个别扭劲儿,柳苏苏想笑,但到底憋了回去。
扯着他的袖子晃了晃:“叔叔,那您当是帮帮我好吗,沈懿这一次出征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家里一个长辈都没有。”
她瘪着嘴,委委屈屈的样子很可人疼。
柳夕好歹是答应下来,捋了捋胡子,说道:“那我就勉为其难去一次吧。”
二人边说话边来到了昨天浇了灵泉水的那块沙土的位置。
还隔着老远,柳苏苏就焦急的朝那边望,还像是寄托了天大的希望。
柳夕倒是没报什么希望,能靠一桶混了中药的水浇活毫无养分的沙漠,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