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好气道：“你走吧！”
她心道：这糊涂皇子莫不是有什么毛病？从前的萧玉瑛一心一意对他的时候，他爱答不理；现如今换了个人，每每见他，不是算计就是冷脸，偏偏他还甘之如饴。
谁知顾灵煜不但没走，反而在她身边也跪了下来。
顾灵煜周身泛着几分若有似无的冷意—— 在此之前，当他得知，萧玉瑛之所以去地牢、去刑场，全在于母后斡旋、进言的结果后，本就与周后产生了嫌隙。
看到今日这一幕，越发觉得周后不像平日那般雍容大度了。
他对周后有气，看也不看身边跟来的侍者一眼，带着几分冷意道：“你去告诉母后，她及时让阿瑛起来，我便起来。”
那侍者福了福身，退下了。
夜色中，葡萄架透下星星点点的月光。
萧玉瑛跪得身形笔直，与顾灵煜保持了距离：“王爷身份最贵，如今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实在不必如此。”
“......”
一片安静，萧玉瑛估摸着，顾灵煜该是和周后较上劲了。
她抬头，看向那偌大的葡萄架，紧接着，脸色微变。
之前周后找借口让她罚跪的时候，她便在想，宫斗冠军，想必不是随意使小性，就责罚人的人，皇后要她在这里罚跪，一定有别的深意。
先前这念头只是一闪而逝，便被打断了。
如今看来......
这里是从前吴美人的宫殿，吴美人的旧事，可以说是过往的一段秘辛，也是梁成帝的逆鳞。
想必梁成帝不会想吴美人从前的事情被人知道。
若是她在这里出了事，梁成帝很可能，顾虑着往事不被揭发，不会下旨彻查。
那么......按照这个思路，很可能周后还有后招。
后招是什么？
这里是皇宫，自是不好明目张胆地派遣杀手！
萧玉瑛的目光，又落在了那搭建起来的、凌乱的葡萄架上，微微皱眉。
“你在想什么？”顾灵煜出言，打断了她的思绪。
“我在想，王爷不必如此待我。”她道。
虽她与锦襄姑姑出来前，看他那一眼，的确希望他出来，可也只是希望他看清周后的真面目，最好能和周后起了龃龉，周后要做什么，也备受掣肘。
可如今，她与顾灵煜只见已成这般，顾灵煜还与她一起罚跪，倒是让她感到挺意外的。
“不是因为你。”
他道：“若你犯了错，母后罚你也便罚了，我顶多劝阻几句，可这事，分明是母后错了。”
萧玉瑛看向顾灵煜。
因为喝了酒，他的脸色还有两分微红，可眼底，分明是正义又清明的模样。
他有底线，只是，很多时候，有些糊涂，看不清事实而已。
“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
“从小到大，我母后将我保护得极好，我一直以为，我母后是善良的、萧玉婉也是善良的，所以从前种种，那般浅显的伎俩，我看不透。”
是以，他也方才明白，从前的萧玉瑛，在他对萧玉婉的偏爱纵容下，受了多大的委屈。
她出身不高，在帝后面前亦说不上话，每每进宫都格外拘谨，偏偏还要遭受他的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