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颇有些无力道:“我只是觉得,或许我不该随意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想到谢拂会因为自己随意的一笔就经历儿时的颠沛流离,居无定所,他便生出一股后悔。
一开始淡淡的,淡淡的,可它持续的时间太长,也太深,明明刚开始只有那么一点点,像雨滴,可在悄无声息时,便发展成了一股细流。
从他醒来到现在,一天时间都没过去,这股后悔已经入侵他心里的每一个角落。
姬书意没办法忽略,也不想忽略。
可他写不出来。
跟剧情设定安排无关,而是当他意识到,那个人真实存在时,他便无法再对他的人生做出任何有可能的指导和改变。
当他意识到,自己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让对方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时,他就意识到,自己再也写不出任何有关于他的文字。
“你、我也没不让你改,怎么还要哭了?”
哭了?
他哭了吗?
姬书意没感觉自己会哭,他也很久很久没哭过。
嗯,他确实没哭,只是那样的表情,在别人看来很像哭。
而这样隐而不露的哭,才更令人感受到那仿佛感同身受的感伤。
姬书意一个字一个字,删掉那段没用的废话,关掉电脑。
他自己都敲不下去的文字,更没有人能代替他写出来。
此时此刻,姬书意才深深感觉到无望。
明知道结局,却什么也做不了,他看着那本早就标上了完结,代表着结局注定的书,轻轻笑了一下。
那仅仅是仿佛的落泪,终于成了现实。
*
谢拂写《鹊桥仙》其实用了讨巧,《民国遗事》这本书里,连谢拂这个角色都不曾有过多的笔墨描写,更不用说这个代表他身份的《鹊桥仙》。
文里始终没对《鹊桥仙》有任何内容上的描写,也给了谢拂极大的发挥空间,让谢拂能够全权决定它的内容,按照他的想法写。
终于,《鹊桥仙》成了他想要的模样,一切的喜怒哀乐和结局都随他的心意来。
可时至今日,《鹊桥仙》已经出现五年,他的主人,却从未登台唱过。
谢拂当初虽对梅班主说将唱戏当成乐趣,可在他后来展现的天赋里,梅班主也不得不承认,
对于有的人来说,入门时间的早晚,并不会对他成功的未来有任何影响。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之前谢拂一直不登台,那明明是他写的戏。
只是意外来得很突然,一直不曾登台的谢拂,今天突然说准备在三天后登台首唱。
梅班主正在喝水,差点把自己呛到。
随后跟其他人一起惊讶地看着谢拂:“怎么突然想登台了。”
“你也说了,突然想了。”谢拂说了等于没说。
梅班主:“……”
算了,明明很早以前他就知道,这人他根本管不了不是吗?
因此,他也懒得管为什么,直接开始给他安排。
第一次登台,谢拂并未选择新戏,而是选了那几乎戏班里每个人都能唱的《鹊桥仙》。
原本这些年《鹊桥仙》的大火,已经有无数人唱过,再有人唱也不稀奇,稀奇的是这回唱的是新人,却让其他名角为他作配,这让不少人产生了好奇。
他们纷纷在戏开场当天到场,想看看这位新人究竟有什么本事,能让整个戏班的顶级配置都为他一个人作配。
便是那梅家班现在最火的花旦都没这本事。
而在众人的期待中,这场迟了多年,却由创作者本人表演的《鹊桥仙》,终于开场。
*
“春风迟意签售会”的广告牌挂在墙上,工作人员抱来不少《民国遗事》一书,堆在桌子旁边。
等会场安排好,早上九点钟,终于等来了今天的主角。
姬书意本来不想来,他改不了这本书,心中甚至隐隐对它有了排斥感,不,不是排斥,而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于是几个月下来,他对这本书的出版进程漠不关心,等他被通知要办签售会时,才恍然发现它已经出版上市。
面对现场不少读者,一拥而上希望他写特定词句,写书中角色的台词描写的状况,他拿笔的手都不自觉颤抖了一瞬。
他不得不帮助保安维持秩序,“慢慢来,不用着急,今天我会签到最后一个人。”
这句极有力量的话仿佛真的安抚住的众人,大家开始自觉地排起队来。
姬书意一直坐着签名,签到手酸腿麻。
他站起身,想要活动活动双腿,却忽然听到一道惊呼声。
“小心!”
“啊——!”
接下来,姬书意便只听到重物砸在什么上的声音,等他倒在地上,意识模糊地感受到自己的脑袋似乎有什么暖流流下来时,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哦,原来是砸在了他身上。
厚重的广告牌砸在姬书意身上,导致对方当场昏迷,被紧急送往医院,这样的情况下,签售会当然继续不下去。
姬书意说会签到最后一个人的话,到底食言了。
*
再次醒来时,姬书意仿佛还能感觉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