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软了几分。
“我没事,没生病,也不需要喝药。”谢拂拉住他,制止道。
扶兰却依旧紧张担忧地看着他,“要的,要喝!”
谢拂见拗不过,便只好无奈抿唇,转身进山里摘了些许草药回来,递给扶兰,“这些便是,将它们煮了。”
扶兰将这些草药宝贝似地抱在怀里,听话地将它们放进锅里煮。
谢拂默默看着。
“阿嚏!”他又轻轻打了个喷嚏,扶兰煮药的动作更认真了。
谢拂从来不觉得自己会生病,能够一天之内打两个喷嚏,除了可能是空气中有絮状物影响外,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人念叨他。
至于是谁……除了那些送他来杀扶兰的人,不做他想。
谢拂抬头忘了一眼不远处山中笼罩着的浮生寺,两只白鹤自山中飞过,掠过他的双眼。
“一年时间快要到了。”
谢拂闭了闭眼,手扶着围栏,也不知是阳光太刺眼,还是他长得太白,阳光下,莹白的面容似乎在融化成透明。
脑中一阵晕眩,谢拂闭目摇头,将那一阵晕眩自脑中祛除,意识重新恢复清明。
“师父!”扶兰的声音远远传来。
“师父,要加多少水?”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
谢拂顿了顿,才转身对着扶兰的方向随口道:“半锅即可!”
最终,扶兰的半锅水直到太阳下山也没彻底煮成药。
扶兰看着锅里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一时竟不敢拿这东西去给谢拂喝。
还是谢拂主动走过来,想看他的“药”煮得怎么样,便看见扶兰对着锅里的东西发愁。
似乎不知道要怎么处理面前这锅东西。
谢拂看着锅里枝叶已经烂掉的草药,闻声道:“倒出来给我。”
扶兰闻言,当真倒出来一碗,过滤后的药汤里没有草药,只有绿色的液体。
它冒着热气,还有一股子并不好闻的药材香。
谢拂采的这些草药,多是清热解毒类,不喝没事,喝了也没什么事。
他端起碗,喝了一口。
咽下那股药味,谢拂面不改色,仿佛刚才喝的只是一碗普普通通,简简单单的水,喝药对扶兰道:“看,我喝药了。”
“也喝完了。”
扶兰好似稍稍放松些许。
他抬头看着谢拂,认真的表情好似在看谢拂是不是真的好了。
谢拂将碗反扣过来,一滴不剩。
扶兰看了看碗,又看了看谢拂,抱住谢拂,“师父,你别走。”
谢拂手顿了顿,抬手抚上扶兰的头。
“不走”两个字简简单单,轻而易举,谁都能随意说上一句,却再难从他口中说出。
兑现不了的承诺,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出现。
“你再抱下去,今晚就没得吃的了。”谢拂提醒道。
扶兰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谢拂转头又看了一眼还装着许多不明液体的锅,眉梢微微一挑,“锅里没空,今晚就不吃了。”
扶兰看了看锅,又看了看他。
呆愣的表情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茫然。
片刻后,扶兰将那一锅草药汤倒出来喝掉,又把草药渣倒出来丢掉,抱着空荡荡的锅给谢拂看。
“空了。”
谢拂:“……”
他的视线不由落在扶兰肚子上,担心对方待会儿会不会闹肚子。
虽说是妖,可到底也只是半妖,这身体够他这么折腾吗?
当晚,扶兰到底还是吃上了饭,药汤没了,他们却还是喝的汤。
鸡汤香浓美味,尤其有那一锅不明液体做对比,更显得它的难得。
谢拂喝的不多,只有一碗,剩下的全都进了扶兰的肚子,他盯着对方的肚子看了很久,十分担心扶兰当晚会睡不着觉。
事实却是他多虑了。
扶兰如同往常一样,即便知道睡着会有噩梦等着他,也并不畏惧,坦然地睡过去。
似乎有谢拂在,梦里的那些情景,也并不那么害怕和痛苦了。
反而是谢拂,直到半夜甚至凌晨才渐渐来了睡意。
*
梦中的故事似乎渐渐到了尾声。
扶兰梦见的内容越来越少,越来越……不那么怨愤,更多的是一种茫然。
被杀时的茫然。
那应当是他最先几次被杀时,扶兰没有恨,只是不解和茫然。
梦里的他直到死亡之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此遭遇。
事实上,做了这么久梦的扶兰也不知道,梦境中的故事每每只到他被杀死,剩下的便再没出现。
最后一个梦。
这个梦似乎有点漫长,他在一个很黑,很黑的地方,浑身是伤,处处致命的他躺在地上,伤口冒出的并非是鲜血,而是黑气。
他的身体呈半妖化,雪白的耳朵上也染了黑气。
“主人,人类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您合该就是妖魔之主,率领我们入侵人间!”一道声音自黑暗中传来。
声音听起来像一个人,又像是一群人,或男或女,似老似少,忽远忽近。
地上的扶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