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谢拂不理他,故意吊着他,他也不会真的生气。
他低下头,明明看不见,却仍觉得自己不好意思见谢拂。
他松开了抓着谢拂的手。
“你可以不用对不起。”谢拂的声音依旧淡定,可莫名的,顾久却似乎听出了一声叹息。
是在遗憾吗?
因为彻底放弃后的遗憾?
顾久扯了扯唇角,似乎要展现出一个笑容,故作轻松。
终究是带上了一个故字,既是故,那便算不了轻松。
脸上的笑模样,每一分都写着勉强二字。
“其实……其实我只是打算在生日那天玩一天,第二天就回去的,现在虽然晚了一天,但也不算太晚,我可以打电话给我家里人,让他们派人来接我,你可以……嗯,自己在这里玩得愉快……”
“祝你找到更好的……”
“不用了。”谢拂的声音带着些许压抑和沉闷,“没有更好的。”
没有更好的了。
半夜梦醒,顾久睡不着了。
他能感受到,身边还有一个热源,却不敢靠近,甚至不敢让对方发现自己醒了,便这么一动不动,没过多久,身子便僵了一半。
空调温度偏冷,顾久小心翼翼,想要将被子盖好。
期间他轻手轻脚,生怕自己的动作会将另一个人惊醒,他也不知道现在几点,只知道,当他想着谢拂的那句“没有更好的”入睡时,谢拂并没有醒过。
所谓的没有更好的,不过是因为没有遇到罢了,等分道扬镳后,谁又会一直记得谁呢?
*
翌日,顾久醒来时,没听见房间里有什么声音,等他想起自己在哪儿时,不由喊了一声,“谢拂?”
没有人回应。
又喊了一声,这次声音比之前大了一点,“谢拂?”
依然没有回应。
阳光炽烈,他能感受到,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带来的温度,可这样炽烈的温度,却仍然不能温暖他冰凉的手脚和心。
顾久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想去洗漱,然而刚走了一步,却差点被什么东西给绊倒。
他稳住身体,蹲下身将刚才绊倒他的东西捡起来,东西刚到手里便让他愣住。
熟悉的手感,熟悉的温度,熟悉的物体。
这是他那根用了很久的盲杖。
在跟谢拂一起时,就被丢弃到一边的盲杖。
手机有铃声适时响起,顾久循着声音摸到手机,电话接通,顾久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醒了吗?”谢拂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有一股失真感,但依然能清晰地听清楚那是属于他的声音。
沉静微凉。
顾久无意识地握紧了手机,半晌,才微微低头,低低应了一声,“嗯……”
“我帮你叫了早餐,估计等会儿就到了,应该是你喜欢的口味。”
顾久喉中似有什么哽住,令他想要发出声音,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谢拂一如既往淡定,哪怕是天塌了,仿佛也不会让他紧张分毫。
即便是昨晚……昨晚……
“记得要好好吃。”
“……嗯。”
又是一阵沉默。
顾久没问谢拂在哪儿,谢拂也仿佛没什么要说的意思,他们默契地沉默,又默契地倾听。
能听到什么呢?
唯有两道浅浅的呼吸声,通过电话传递给对方,再多,便没有了。
“昨天你说的话,我都记得,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来这里没事做,觉得无聊的人其实是我,所以,就算要走,也应该是我。”
谢拂的声音不疾不徐,顾久却下意识咬了咬唇瓣,尖锐的牙齿不小心划破了一道口子,一股淡淡的铁锈味在唇舌间蔓延,一路蔓延到了心里。
“打扰你这两天,抱歉。”
“没有。”终于,顾久喉中发出声音,只是有些沙哑。
“没有打扰。”
“我、我其实……很开心。”
此时此刻,顾久不想说谎,当然,之前他也没说谎,他从来没说过谢拂的出现是打扰,更没有觉得他的出现不好。
谢拂低低笑了一声,“那谢谢了。”
“谢谢你的喜欢。”
顾久喉中又哽住。
“我将你的东西都放在床头,很方便拿,你看到了吗?”谢拂问。
顾久握着盲杖的手顿时又紧了紧,半晌,才点头回应,“……嗯。”
“房间不熟悉的话,就打电话叫服务生上来帮忙,记得要确认对方的身份再开门,这里可能有点危险。”
“服务生进来,你也要开手机录音。”
“想去哪里也不要一个人,可以叫个导游,或者这里的保镖。”
谢拂絮絮叨叨说着,顾久也安安静静听着,不知过了多久这儿才说到自己。
“我预订了今晚的船票。”
等了许久,也只有这么一句,最后,顾久只听见谢拂留下一句,“祝你旅途愉快。”
愉快……愉快吗?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顾久觉得自己并不会愉快。
他手里还握着盲杖,坐在柔软的地毯上,背靠着床沿,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