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身在黑暗中的安全感,仿佛这片昏暗能遮住他们所有的狼狈不堪。
青年努力杵着拐杖,却又不全然靠拐杖,他的额头沁出汗珠,在昏暗的环境下似乎映着光。
听见动静,对方脚下的动作一顿,转头望过来,又是一阵四目相对。
有人的纱布像是保护壳,有人的残腿假装完好无损。
片刻后,谁也没说话,二人默契转开视线,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心里好像都松了口气,没有面对外人时的难堪。
这一回,沈倾多待了十几分钟。
有了第二次,就有第三次,第四次……
沈倾渐渐发现,这个陌生的青年有些地方跟自己很像,令他忍不住放下防备。
他将自己包裹起来,不愿意让任何人看见,乍然见到一个同样把自己包裹起来,不愿意见人的人,心里难免有些想亲近。
但他依旧没迈过那个坎。
只是有些东西,总是会慢慢改变。
第五次、第六次……
他们相遇的次数越来越多,待在同一片地方的时间越来越长,即便没有说一句话,可心理上的距离却在渐渐减少。
他们龟缩不前,他们心照不宣。
却也勉强算得上熟人了。
忘了第多少次,沈倾离去前,看着那个扶着花坛慢慢走的青年,低声说了句:“我、要回去了……”
谢拂练习走路的动作停住,似乎以为自己幻听,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转头看向沈倾道:“哦,那……下次见?”
沈倾看了他一眼,低头垂眸转动轮椅,半晌,晚风才迟迟送来一句似带着放松和愉悦的话。
“下次见……”
谢拂手撑着花坛,仰头望着月亮若隐若现的天空,眸中神色变换,最终纷纷被压下,唯有眉眼渐弯了个浅浅的弧度,眸光如月色般娴静。
住院一个多月,沈倾第一次跟他说话。
他们却已经是心照不宣,又默契十足的“病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