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儿,你要好好的。”德妃伸手,为她缕过贴在脸颊上的碎发,苦口婆心的说着:“姑姑知道,你和一般女子不一样,但生在这个世道,你有些事情可以争取自己决定的权利,但绝不能太露锋芒。”
德妃这段话,直击云芷内心,一瞬间,她似乎有了感悟。
红唇微启,云芷刚想说什么,德妃却道:“早些回去吧,别让你爹娘担心。”
即便是位处深宫之内,德妃看待一切事物都极为通透。
“好。”云芷终究是将自己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点点头,站起身来,往外走出两步,又回眸看了眼她。
德妃笑眯眯的望着她,眼神温柔。
这样一个对她好的人,让她如何能因为一己私欲,而让其终身在冷宫内度过?
“照顾好我姑姑。”走到蓝儿身边时,云芷低声说了句,随后才抬步往殿门外走去。
蓝儿似乎想到了什么,疾步追上来,将之前德妃随身佩戴的香囊塞进她的手里,然后不动神色的收回手,说道:“小姐放心,奴婢肯定会好好照顾娘娘的。”
……
从云廖宫出来后,云芷抬眸看了眼天,进宫之前,天色还很明亮,一轮烈阳高悬,这会儿天色却是雾蒙蒙的,像极了她沉重的内心。
德妃的话,此刻还在她脑海中盘旋着:
『姑姑知道,你和一般女子不一样,可生在这个世道,你有些事情可以争取自己决定的权利,但绝不能太露锋芒。』
她的红唇渐渐抿成一条线,最终抬步,顺着来时的路,朝御书房回去。
刚走到半路上,便遇到了王公公。
这太监,这会见了她,摆出一脸谄媚的笑,捏着公鸭嗓说道:“翊王妃,皇上知道您会回来,特命奴才在这侯着。”
知道她会回来?
呵……
摆在她眼前的,的确是是两条路,她可以肆意的做出自己的选择,最终受难的人,却是姑姑!
皇帝如意算盘都打好了,如今在这里惺惺作态。
想罢,云芷没说话,抬步朝御书房走去,王公公不改脸色,不紧不慢的跟在她的身侧。
御书房内。
皇帝瞥了眼重新出现在眼前的云芷,眯眼轻笑,一双龙眸中只余得逞后的自信,随即开口,声音威严:“想好了?”
“皇上给云芷的,是一条生路,一条死路!正常人,都不会往死路上撞吧?”
闻言,皇帝意味深长地笑,令人内心发怵:“即便是死路,死的人,也不会是你!”
“既然已经给了皇上想要的选择,云芷这便告退了!”她袖中手指收拢,紧紧握成拳头。
她不服皇帝,可与皇帝之间的差距,形同深渊。
这种时候,她只能收敛锋芒。
“待你回了翊王府,朕随后便解除对德妃的封禁,今后仍旧会对她很好!”他像是在保证什么。
但这话,云芷听着,只感觉恶心。
这就是白姓皇室的作风么?!
她不语,心里只感觉愤恨。耳边却再次传来皇帝的声音:“朕稍后还会派人送去翊王府一些珍贵的药材补品,如今边关吃紧,战事随时都会爆发,翊王身为统领三军重臣,必须要尽快恢复身体,操练士兵,以振国邦。”
“云芷明白。”满心冰冷的应了句,她告退,出了御书房的殿门。
不管她弯弯绕绕多少次,最终都会被逼向白翊。
被逼着走向他,和她自愿回到白翊身边,是两码事。
走出宫门,冰凉的雨珠洒落在她的额头,云芷抬眸看天,又有一些水珠拍打在她的脸上,她缓缓闭上眼,一声吁叹,目光正视前方,抬步走上了马车。
马车夫调转马头,直奔云相府而去。
雨越下越大,伴随着阵阵冷风,吹拂开车帘,窜进马车里。
云芷坐怀不乱,一双杏眸怅然的看向外边的街道。
脑海中忽然浮现周亦的面容。
说起来,已经有多日未曾见过周亦了。
自上次过后,他再也没去过相府。
她不久前曾答应过周亦,会试着去接受他,虽然无法保证结果……
如今看来,造化弄人。
周亦最怕的就是她回到翊王府,而她,也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
但凡德妃做过一件让她印象不好的事她都可以让自己自私点。
但……那个姑姑,待她就像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
“哗啦啦!”云芷伸手去接雨滴。
任由冰凉的雨水冲刷拍打在自己的手掌心,眼神愈加幽冷。
……
“你要回翊王府?!”云林风得知这个消息,眼底顿然涌现出怒意,“我进宫去找皇上!”
这是他的女儿,终身大事应该由他这个父亲做主才是。
可如今,他的女儿,却像是一枚任由帝王摆布的棋子。
“爹。”云芷拉住他,“没用的,不用去了!”
“爹是群臣之首!亲自去求情,皇上还是会给几分薄面的。”
“皇上用姑姑威胁我,他或许碍于爹的面子,表面上答应,转眼就会又将姑姑囚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