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村民都起了个大早,女人和小孩老人在家留守,凡是青壮年都跟着我们一块上了山,后山的路已经很久没人走过,众人又齐心协力把从前挡路的东西搬开,这才艰难地清出了一条路,有人扛着供桌,甚至还有几个人扛着一整只猪。
几个人用担架抬着前天晚上闹事的尸体,所有人都面露紧张之色,甚至做好了一去不复返的准备,我们来到泉水旁边,泉水简直是恶臭熏天。
泉水上面漂浮着一层动物的尸体,但却分毫未动,像是在刻意示威一般,我随手从河里捞了条鱼,发现就连鱼也是只剩一层薄薄的骨架,就连肉都没了,被啃食的精光,可这条鱼,连内脏和皮肉都没有,放入水中又欢快地摇着尾巴。
村民都被这副景象给惊呆了,村长更是惊讶至极,手指颤抖的指着泉水,我只是轻轻的瞥了一眼,无奈的说道:“这叫做僵尸鱼,已经湿透了,只不过是这泉水的灵气,让他们游来游去而已,不算什么稀奇事,这泉水已经烂透了……”
正在我说话之间,泉水突然又冒出了几个泡泡,阳光正盛,一个女人的身影却突然浮现在水下,我心中了然,赶紧让人捞了上来,这具女尸正是小蝶沉寂在泉水底部的尸体。
然而小蝶已经死去那么久,尸体还是栩栩如生,甚至没有半分腐化的迹象,她静静的躺在地上,仿佛下一刻就能活过来一般,村长看此情景,忍不住红了眼眶,身后几个彪形大汉也是偷偷的抹着眼泪。
他们都是大老爷们,顾惜着小蝶的遗容,毕竟死者为大,陈琪琪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小蝶身上,也有几分心疼,好好的姑娘,从小童年生活不幸福长大,有了喜欢的人被人活活拆散更是被喜欢的人拖入死路。
可纵然如此,这个单纯的姑娘从来没有怨恨,还是用尽自己的所能保护村子的每一个人,恐吓外来者,就是希望不要有人重蹈覆辙。
我缓缓叹了口气,在尸体上贴了道符箓,心中默默的祷告一番,希望小蝶下辈子能够投身个好胎和心爱之人相守终生,白头到老!
村民们也开始行动起来,把供桌摆好,用几个砖头抵着桌腿,将新鲜的尸体放在桌子上,还按照以往的惯例,放上了新鲜的猪肉以及鸡鸭,我掏出香炉,恭恭敬敬的点燃三柱清香。
村长立即跪在地上,村民见此情形也是长跪不起,可怜村长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要扯着嗓子不断的哀求:“老祖宗,我知道是我们违背诺言在先,但世道变了,我们实在是活不起,也弄不来实体,就看在我们子孙后代,常年供奉的份上,留我们一条生路吧……还有志强!”
“是我们对不起你,当时我们不应该装聋作哑,认为这是你们的家务事让你们自行解决,你二叔二婶这对新黑的夫妇肯定没什么好下场,现在你二婶和志勇都死了,你二叔孤家寡人的也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你就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吧!”
说话间,村长就噼里啪啦的磕着头,身后的村民也是怕佛在地上长跪不起,我并不是这村子的人,对于他们口中的老祖宗也没有任何敬畏,只是站在旁边默默的说道。
“天地之间自有一套运行法则,就算是契约之力也不能够买断一个家族的生死存亡,苍天有好生之德,更何况是你我,世上哪有什么沧海桑田还没有任何转圜余地的事情,有始有终,彼此都体面点为好,如若此事能够善了,这些村民还是每逢初一会过来祭拜,可如若不然,那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
此时摆在香炉里的三柱清香从中央齐刷刷的折断,断口非常整齐,泉水底部突然传来了一声咆哮,声音就如同牛,却比牛的叫声要洪亮低沉许多。
我感到脚下一阵颤动,远处的树齐刷刷的折断,一道裂缝从山中向我们劈来,我险些站不稳,跌倒在地,这裂缝蔓延到我们的脚下,却戛然而止,很明显的警告之意。
村长看到这一幕,直接跌坐在地,老泪纵横,而我看到却心中起了些许火气,都是普通人,么非要硬生生的逼死他们才算完?
“铿锵——”我直接抽出悬挂在腰间的剑,剑身发出一声有力的嗡鸣,很明显的震慑之意,我盯着泉水的方向:“你莫非真要与我们鱼死网破?”
“哗啦啦!”被宰割妥当的猪肉突然落入泉水之中,还残留的血水瞬间在水面留下一片红晕,只听泉水深处发出一声咆哮,一道身影突然从水中一跃而出,我定睛一看,正是肿胀成球的志强。
常年泡在水中的尸体,会成为水游子,各地的叫法都不同,但形状确实类似,会浮肿到正常体型的三倍大,这么庞大的身体,根本不能支撑他两只脚独立站在地上,只能强行趴伏在地上行动,厚厚的皮肉摩擦地面挤出了一地的脓包水。
众人看到这副尊容,更是呕吐连连,甚至有胆子小的双眼翻白尖叫,一声就急促地晕了过去,他虽然是爬,但是动作也极其迅速,顷刻之间,两只手就抓住了我的手腕,将我猛然一拽,我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他的动作非常迅速,似乎想直接将我拖进深潭里溺死,我只见金光一闪,一道灵符骤然拍了出去,符纸金光灼烧着他的皮肤,瞬间把花白的皮肤烧出一个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