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腾兰洗了一个热水澡,吹好头发,简单化了淡妆,就匆匆出了门。
秋日里的bj是极美,极温柔的,风是柔和清爽的,尤其是刚刚下过雨后的空气。温暖,和缓。腾兰今天要去的是一家精神疾病专业治疗医院,虽然是医院,因为她今天是想要看看自己是否有抑郁症,是否有人家所说的什么“精神异常”,应当不需要打针吃药,所以,她格外轻松。
要知道,小时候的腾兰,最最害怕,最最恐惧的,应当就是:医院,医生,护士,打针……每次腾兰不乖,妈妈总会恐吓她:“再不听话就给你打针!”这,对于幼小的腾兰来说,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所以,那时候,每次打针,小小一只腾兰便会被4.5个大人按着,由一位经验老道,绝对不会慌乱的护士打针。而每次“上刑”结束,护士都会给小腾兰一个小药盒作为奖励,而气恼的腾兰会一巴掌把药盒打翻在地,然后气呼呼地大踏步走出医院。现在看来,那时的腾兰估计是用掉了这一生的坏脾气。
所以,她特别讶异自己的孩子小宝,能完全不会反抗地乖乖打针,而且,只是惊恐地看着针头扎向自己,而完全不进行“无力抵抗”。每次给小宝打完针,腾兰都会紧紧搂住孩子,但小宝也只是象征性地哼哼两声,然后很快就进入午睡状态,待半小时观察时间结束以后,就手舞足蹈地要“回家家”。
医院,也就是普通的医院,但不会像大型综合性医院里见到那些急匆匆的人们。那里的人,走路都是慢吞吞的,虽然蹒跚,但没有跛脚或者拄拐,或者扎绷带的。
药局门口,围着一堆人,但出奇地安静,如果不是看见,腾兰以为整个走廊里只有自己。
一楼有些人在走廊的长椅上坐着,目光呆滞,如果从生理上来说,他们可能并没有什么不适,但从心理来讲,他们心中的苦又有谁能了解呢?
挂了个普通号,腾兰进了一个诊室,里面一位头发花白的女医生,抬头看了看她,请她坐下。问:“你感觉怎么样?为什么来?”
腾兰其实想斟酌一下字句,但又不知说什么好,便直截了当道:“我感觉,我好像抑郁了。”
抑郁,这对于腾兰来说,在20岁之前是并不曾听说过的词。而在她成年后,听妈妈讲,她的同学的闺女,因为抑郁症跳了楼,才第一次真正地知道,抑郁,也可能成病。
女医生认真地看了看腾兰,悠悠地说:“一般来说,自己能到医院里,因为心情不好而主动寻求帮助的,都不是抑郁症。而那些真正有抑郁症的人都会口口声声说自己没病。”
“您是说:就好像喝酒的人,喝醉的人从来都说自己没醉,还能喝;而那些根本没醉的人才一直说自己喝醉了,不能再喝了?”腾兰顿悟。
“大概是这个意思吧。”女医生推了推眼镜,取出病历本写了起来。
“你有什么感觉,最近哪里不好?”她询问着,抬起了头,额头上有几道浅浅的皱纹。
“我……也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好,我只是每天睡前都会哭,都会莫名地伤感。孩子爸爸总是说我这里不好,那里不好,总之,哪儿哪儿都不对,只要他在家,我倆就会吵架,孩子总是在哭,我感觉生活无望了。”
“还有,我的妈妈,她告诉我,女人一定要结婚,不结婚就是臭不要脸的老处女,必须结婚。否则,她怎么在亲戚,朋友或者楼下邻居面前抬得起头呢?可别给她丢人了。”腾兰一股脑地说完,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也并没有那么难过了,心情好了大半。
“你妈妈控制你吗?什么都要听她的?”女医生问。
“控制,所有事,都要控制,她偷看我日记本,而且还因为我里面写的东西而嘲笑我,所以我把我自己的日记本撕了,永远不再写日记;她要我必须结婚,不结婚给她丢人;我说我想回老家,她说我啥样子都没混出来,回去给她丢人。”腾兰好像是在控诉,而不是在简单介绍自己的“病情。”
“听你这么说,不是你有问题,孩子,”女医生取下了眼镜,认真地看着腾兰。
“你的母亲,这叫‘控制欲泛化’,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你需要离她远远地。而你的丈夫,他其实也是想通过和你争吵,吼叫,来控制你。最近有本书叫《煤气灯效应》推荐你看一下。”医生说完,给腾兰开了一张单子,然后,又加开了一张。
“这两张单子,是测试你是否抑郁,是否焦虑,还有是否有其他的心理问题,就是答题,你会用电脑吗?”
“会的,”
“如果不会,有医生陪你一起做题,不要紧张,然后把答题结果给我送来。好了,心情好点,放宽心,你没问题呢。”说完,女医生抬眼微笑着看着腾兰。
“好的,谢谢您。”腾兰拿着单据,来到了检查科室。见里面两位女医生和一个穿着白衬衫,牛仔裤,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男青年。
见那男孩眉清目秀,干净整洁,腾兰还多看了他一眼,想:真是个标致的人物。
然后,她把单据交给医生,年轻女医生看了看,然后问:“会用电脑吗?”
“会的,”
“好,这里有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