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霄领着上官惠几人到达秦溪住处时,尹故新也气喘吁吁地出现在秦溪的房门外。
屋中,一男一女正悠然自得对弈。他们的身后站着同样悠然自得的连桑、胡洲还有……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的鬼医!
“秦溪!”
“师妹!”
“四妹妹!”
“秦四姑娘!”
上官惠,上官,秦子铭,秦子琳,秦子意几人见到安然无恙的秦溪,纷纷面带喜悦或跑或疾步过去。
这仗打得诡异又叫人提心吊胆,如今胜负已定,房里充斥着许久不曾有过的欢声笑语。
嘘寒问暖之间,独一人像个被世人遗忘的孤魂,孤零零站在门外,蹙眉瞧着屋中被捆绑的鬼医。
秦霄实在不知秦溪寓意为何,难道……鬼医解不了毒,秦溪的眼睛,没法救了?
“诶?我不是亲耳听见狼王吩咐人请了鬼医来,秦溪,你身上的毒怎么还没解?鬼医人呢?”上官惠的话语忽然打断了屋中的欢愉。
众人瞧着秦溪苍白的脸颊,也想知道缘由。
秦溪的脸色淡漠下来,有点儿生气地斜眼一“睨”柱子上帮着的老头儿,道:“你们瞧他周身的恨意,我怎敢让他替我医治?”
众人看去:老头儿身躯瘦小,下巴对着屋顶,颇为狂傲,看不出哪里就有恨意啊!
“瞎子还能看出恨意?老朽行医数十载,闻所未闻,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鬼医呵笑一声轻嘲。
“是吗?”秦溪轻捻了棋盘上的黑子,往鬼医的手臂轻轻一弹,那黑子如刀子般将那衣裳整齐地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露出胳膊上的……黑布来!
“哟!这是戴孝呢!”上官惠稀奇地看了眼鬼医,道:“也是,北峡谷这一战,各路死伤无数,这北峡谷自然更甚。我方才一路上来,所见之处,多是白布高挂,偏生狼王下令全山禁声,家中死了人也不敢大哭,只有这漫山的香钱味道,还带着点儿悲凄。数万条生命,就这么悄无声息死了!所以说啊,这打仗啊……最是无情了!而怂恿这场战争的人……更是该死!”
她啧啧摇头,斜眼一睨门外站着的男子,说:“狼王。啊不!现在应该称呼你为荣威将军隽蒙隼。若本郡主没记错……隽将军正是怂恿这场战争的人,而你的战士、族人皆因你死伤无数,你怎么还有脸活着站在这里呢?”
“血口喷人!”鬼医愤怒地瞪着上官惠:“当初太原一战,我羌族不过路过太原,四国对我羌族子民施行滥杀,老弱妇孺皆不放过,手段极其残忍!至我羌族险些灭族!北峡谷一战乃我羌族少主筹谋六年替我羌族报仇雪恨,何罪之有?!”
鬼医说出秦霄的心声,他冷着脸踏进屋子,在屋中负手二立,目光阴冷地看了看上官惠,终将目光看向一身黑袍、神情泰然的秦溪。
他声音沙哑地质问:“他人如何评说,我不在意。只问你一句,是否你也觉得,挑起这场战争……是我该死?”
他的问话带着隐忍,带着希望,带着痛彻。
好似秦溪只要说句“是他该死”,就能将他的所有希望扑灭,将他打到沼泽深渊,从此伴随他的便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
秦溪轻笑,她秦溪何德何能,她的话何时对他如此重要了?
“秦霄。”秦溪缓缓起身,众人散开,让这对昔日兄妹遥遥相看。她一双亮晶晶的黑眸不带丝毫情绪地落在他的脸颊,落在这个失踪六年、抛弃了她六年之久的兄长脸上!
“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秦霄。”秦溪语气淡漠,说:“你的六年筹谋,于你而言,是什么我不清楚,也不想明白。但于我而言,这六年,是你对爹娘、对我的抛弃与背叛。你嗷嗷待哺,是爹爹将你从现场捡回来,爹娘养你一场,他们尸骨未寒,你却抛弃瞎眼的我远走高飞,与杀害爹娘之人为伍,单凭这一点,你死一万次也不足惜!”
“……”她说得没错,养育之恩终生难报,稚子无辜。他当年抛弃她,这事是他对不起她。可她口中的爹,他的养父,曾是引发太原一战的罪魁祸首之一,是害他羌族消灭灭族的缘由之一!
自古忠孝难两全,更何况这如山的血海深仇!
秦霄咽了咽口水,咽下一肚子苦涩,一字一句,道:“我生父,我兄弟,我姊妹,我族人,数万条活生生的生命,皆死于太原一战。试问,六年前,换你是我,当你知晓了此事,你当如何?”
鬼医吼道:“对!你爹当年欠了我族众多条命,少说当年你是个瞎子,是个孩童!狗屁的稚子无辜!但凡是个人,面对如此血海深仇,将你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少主只是抛弃你,已经算是对你仁至义尽了!你还有什么好委屈的?”
“换我是你?”秦溪冷冷勾唇,淡说“换我是你,我不会像你这么蠢。我爹欠你的?”
她的嘴角尽是奚落与嘲讽。
蠢?
秦霄拧眉:“何意?”
“什么意思听不明白吗?”上官惠说:“意思就是秦将军并不欠你!你找错仇人了!”
“!”秦霄震惊:“不可能!”
“不可能么?”秦溪气得懒得哼了,眼神一转,犀利地扫了扫鬼医,咬了咬牙,扬声道:“带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