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整整三日,漫夭被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屋子里,没有食物,没有水,甚至连空气,都是稀薄而冰冷的,散发着一股子霉味。她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不知道她被带走之后,将军府会发生什么事?
修罗七煞,江湖中最神秘的组织无隐楼的七大杀手,相传此七人武功之高,神鬼莫测。其身价五十万两白银,每人一年只接一笔生意,单独出使任务,从来都是下手干脆利落,无有败绩。就在他们出现的那一刻,百官们面色惊变,她回过神来,人已经被宗政无忧带出了将军府。那是她从不敢想象的速度。然后,她被扔进了这间几乎是全封闭的暗黑的屋子,这屋子的上头,是她交付身心之地。与她一同关在这里的,还有宗政无忧他自己。
她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只能防备地呆在一个角落里,静静的等待着宗政无忧先开口。这一等便是三天,宗政无忧一直很安静,安静得仿佛没有那么一个人,不说话,也不动,就连呼吸,都清浅得让人感觉不到。
这间屋子不大,但是空阔,除了地面就是墙壁。她蜷着身子,还是觉得很冷,于是又往墙角缩了缩。
“你冷吗?”黑暗中,宗政无忧说出了三日来的第一句话,问她冷不冷。他的声音带着磁性的沙哑,冰冰凉凉的,就像是她身下地砖的温度。
漫夭抿着唇,没作声,继续缩着身子,同样的安静。在这样的环境里,人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去回想她过去的人生。而她的人生,除了悲哀二字,她再也想不到其它可以用来形容的词。
三日不吃不喝,也不曾合眼,她觉得疲惫又无力,所有的心情在安静萧索中被无限放大,头有些昏昏沉沉,她靠着墙,终于有了一丝睡意。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自己靠着的那面墙忽然变得很温暖,她有些贪恋那种温度,不由自主地靠近。
宗政无忧催动内力,再将怀中纤细的女子抱得紧了几分,贴着她微凉的额头,内心五味杂陈。
这间屋子曾是他的疗伤之地,十三年前的那场噩梦之后,他曾将自己关在这里,不吃不喝,也不见任何人,在这样的黑暗里,他终将自己的心磨练得冷酷无情。从此,一十三年,他再没来过。如今重新踏入此地,带着她,只为证明一件事。在那十几日的朝夕相处,在他刻意营造出的温情蜜意之中,真正沦陷的人,究竟是她,还是他自己?
漫夭醒来的时候,睁开眼还是什么也看不见,身后的墙壁依旧冷硬,不复梦中的温暖。她不禁自嘲,一面墙,怎么可能会有温暖。梦,永远都只是梦。
“宗政无忧。”她不确定他是否还在这里,便叫了一声,久久没有得到回应。
四周寂静如死,她忽觉心中一阵发紧,她不得不承认,这三日,她尽管防备,却不曾害怕过,是因为有他的存在。
过了许久,就在她以为这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人之时,左边传来轻轻的一声:“恩。”奇迹般的令她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她坐直了身子,收敛心绪,转头朝着他的方向,平静问道:“你准备关我到什么时候?”
“和我在一起,你害怕了吗?”宗政无忧语声淡漠,听不出任何情绪,可她又分明感受到了一种无奈而悲凉的心境。许是黑暗中呆得太久,容易生出错觉。她淡嘲一笑,叹了口气,道:“放我走吧。别忘了我是和亲而来的公主,又是临天皇亲下的旨意,傅将军虽不如你身份来得尊贵,但他到底手握三军,在军中有着无上的威信,掌管着一个国家的生死存亡。无论你做什么,都无法改变联姻已成的事实。只要他一日不休我,我便只能是卫国将军夫人,与你之间,不会再有交集。”
“倘若他休了你,你……”
“他不会休我。”她语气平静而肯定。如果傅筹会休掉她,那么三日前就已经休了。
“你就那么坚信?”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冷,冷冽之中夹杂着一丝难掩的怒气。宗政无忧蓦地转过身,一把扣住她的双肩,他的目光如冰刃般死死盯住她的眼,黑暗中视物是他十岁时就已经练就的功夫。
她直觉地想躲开他犀利的眼神,但仍然极力镇定,平静地吐出一个字:“是。”
扣住她肩膀的手在极力的克制中依旧微微发抖,他半响无声。
令人窒息的沉默,她心中渐感不安。
不知又过了多久,那道声音愈发的冰冷,却透着一丝几乎分辨不出的痛楚,“为什么?”
她不想回答。
宗政无忧不禁咬牙,“我承认,我的确对你使了些手段,但你以为他娶你的动机就单纯了吗?你怎知他就不是在利用你?”
漫夭心内苦涩,苦笑道:“我愿意……”她想说她可以忍受天下人皆视她如棋子,却不能容忍付出真心换来的是利用、欺骗,虚情假意!可她终是没说出来,到了这个份上,再说真心,岂不可笑?
而“我愿意”这三个字,落在宗政无忧的心上像是钢刀锐刺,让他难以接受。
他的手遽然使力,五指似是要嵌进她的肩骨,他突然低头狠狠吻住她。
她拼力挣扎,他双臂如铁钳,任她如何努力,也无法挣脱。
二人心中皆苦涩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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