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皇宫,太平殿。
殿内殿外,白纱素幔,一片肃穆。
夜色沉沉,宫灯幽幽地亮着,一阵风过,灯摇影动,纱幔拂动,平添几分阴森诡异之感。
殿内正堂,放着方方正正的棺椁,周子衡身穿龙袍,平躺在里面睡得无比酣畅。
苏玉辙把前来吊唁的人都打发了,庞瑞着人上了一供桌的饭菜,有酒有肉有水果。
庞瑞:“陛下,你和周将军好好吃着,我去西周山大营收兵去!”
苏玉辙点点头:“和郑穆青同去,多带些人马。虽说是周道美和甄鸿养的兵,但吃的也是我大周的皇粮,尽量别起冲突,实在不行,擒贼擒王,给你们个立马威!”
庞瑞:“放心吧!”
苏玉辙:“眼下我得装死,要不你直接拿着圣旨去就省事了。”
庞瑞:“心战为上,兵战为下。若是他们心里不服,宣圣旨强逼他们,他们也只会阳奉阴违。”
苏玉辙赞赏地:“你说得是。按你想的放手去做!”
庞瑞:“是!”
“宋智明还没回来?”苏玉辙问,“我这驾崩的消息放出去不是一天两天了,邻国该有动静了。”
庞瑞:“没有。陛下,末将以为,东魏与西楚正在交战,无暇旁顾;大陈就算想南下攻周也得掂量掂量。他们刚和东魏结束三年苦战,损兵折将、国库空虚,并不具备长途征战的能力,除非他们找到我们之前挖的密道!”
苏玉辙点点头,若有所思。
庞瑞:“宋将军加强边塞布防,是防患于未然。依末将看,不如我们先发制人,杀他个回马枪?反正大陈国玺在陛下手上,我们已经熟门熟路,可直袭大陈皇城……”
苏玉辙摇了摇头:“大陈是云凰的家国,有生之年,我不会去侵占她的国土,若有需要,我还会帮她守护。眼下是云凰的亲哥陈坤成当朝,除非逼不得已,我不想与他正面冲突。”
“如果陈坤成率兵伐周,陛下该当如何?”
“不打,不代表怕打。无论是谁,若敢来犯,定叫他大败而归!”
庞瑞听了,热血沸腾。刚转身走了两步,又踅了回来。
苏玉辙:“还有事?饭菜都凉了,我得赶紧叫周子衡起来吃。”
庞瑞:“嘿嘿,也没有别的事……陛下,你心里放不下云凰公主,那你白天从外面带回来的小娘子,打算怎么安置?”
苏玉辙疑惑地看着他:“这事你也要管?”
庞瑞:“不管,不管!就是好奇问问,好个奇。”
苏玉辙:“忙你的正事去!”
庞瑞笑得贼眉鼠眼,“要是那小娘子不如意,回头末将给陛下找满意的!”
苏玉辙冷了脸,“你很闲?”
庞瑞脚底抹油,片刻不见。
苏玉辙目送庞瑞离开,起身走到殿门前,把殿门关拢,回到棺椁前,推开棺盖。
就见周子衡躺得直挺挺的,两手规矩地搭在小腹上,眉眼带笑,睡相安恬。
那张脸,还真是和自己一模一样。
人死不过如此,一副棺材,一掊黄土,其他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活着,就是为了死而无憾。
苏玉辙看着,心有所感,想到与云凰阴阳永隔,此生遗憾不可弥补,不由有些黯然神伤。
周子衡警醒,哪怕熟睡,也能准确感知有人靠近。
只见这厮先把两眼睁开点儿缝儿,见是“自己”,一骨碌翻身坐起,手脚并用,从棺椁里爬了出来,“哎呀,饿死我了,赶紧,给口吃的。”
苏玉辙把周子衡领到供桌前。
一看美食当前,还有美酒,周子衡上手就抓了一只鸡腿狼吞虎咽。
苏玉辙笑了,把筷子递到他手里,“慢慢吃,斯文些,你现在代表的是寡人。”
周子衡抬头看了看苏玉辙,啧啧称奇,“陛下好手艺,看着你还真是像看着我自己。行行,我斯文些,你可以粗俗些,我们行武出身,平素没那么斯文。”
说完,周子衡像模像样地端起皇帝架子,挺直腰板,放下鸡腿,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
那笨手笨脚的样子,让苏玉辙又是一阵好笑,黯淡的心情也好转不少。
两个人对坐着,吃着供桌上的饭菜,互相倒个小酒,边喝边聊,不亦乐乎。
“嘿嘿,这要是让人看着了,定以为诈尸了,非吓个半死不可!”
周子衡啃着鸡爪,笑得跟抽风似的,“陛下,你是真敢想真敢干,下起狠手来,连自己都算计。”
苏玉辙:“兵不厌诈,没办法。”
周子衡:“反正末将是死而无憾了。这日子过得,简直神仙一样,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活半辈子,才知道这日子可以这么过。”
苏玉辙笑,和他碰了个杯,各自一饮而尽。
苏玉辙:“哪有你说得那么轻松,一躺躺一天,直挺挺一动不能动,辛苦你了。”
周子衡:“这点儿辛苦算什么?要不是陛下神术,末将这条命早就没了。别说还能冒充皇帝过过干瘾,每天躺着接受百官跪拜,就是陛下让末将倒立着,末将也绝无二话。”
苏玉辙给周子衡夹了条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