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阑珊起来,温柔的弯月渐渐爬出云朵,银色的月光轻轻洒到大地上,盈盈照着那归家的人。
距京城五十余里的荒郊,只见一群身穿渭甲风尘碌碌的士兵,正十人一堆十人一堆的,围在那熊熊火堆旁。
一个大胡子兵提起酒壶,咕嘟咕嘟的灌下半壶酒,旋即爽快的吐了一口气,粗声道。
"咱们赶了半月的路了,终于快到了啊。"
另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大兵听了这话爽朗一笑,将那大胡子手中的酒壶夺来,仰起头便咕嘟咕嘟往下灌。
不一会儿,那酒袋子便直接空了,刀疤将它扔到一边儿去,大笑到:"是啊,俺媳妇儿都生了,也不知道是个男娃还是女娃,娃怕是都能走路了,俺还没抱过呢。"
此话一出,周边人像是话匣子被打开了一般,纷纷参与进讨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自家的事。
说着说着,这些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被刀剑砍断了手脚也不吭声的男儿,竟垂着头悄悄擦着眼泪。
他们,已经许久许久未曾回过家了。
就在此时,一个剑眉星目,豪气干云的男子,穿着一身暗金铠甲,提着偌大的酒壶走了过来。
此人,便是离国的定国将军,楚定渊。
只见他生着一双寒星般的双目,即便在这郊外,身姿也挺拔得犹如苍松一般,那一双英挺的剑眉,更是英姿勃然。
只听啪的一声,楚定渊便径直坐到众人身边,将酒一一传给周边的兵,大声道。
"打起精神来,喝完这壶酒,咱们便连夜赶路,待明日晨时,咱们便能回家了!便能看到咱们的家人了!"
这一声振奋人心的话,刚刚落下便迎来众人热烈的赞同,一时间,那荒郊上,只听着阵阵欢声笑语。
楚定渊看着重新打起精神的众人,欣慰一笑,旋即抬起头来看着那明月,那苍劲的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的笑。
依岚,你可还好,为夫回来了。
……
定国将军府
卯时一刻,天还未大亮,初春京城的晨时蒙着阵阵冷雾,若是出门却还需抱个手炉的。
外面天还未大亮,便见安兮院内的灯火,已经盈盈亮了起来,温暖的橘黄色烛光打在窗户上,映出少女婀娜的身影。
"小姐,这件可好?"
只见竹月提着一件海棠缎花绸裙,小跑到楚月兮面前,询问道。
楚月兮打量着那裙子,思衬片刻后点了点头:"那就这件吧,也挺适合今日穿的。"
说罢,便不待竹月反应过来,直接拿了过来,自己便开始起手更衣,那动作带着几分急切,宛若有什么大事一般。
竹月看着眼前忙活的小姐,无奈叹了口气,这才卯时一刻呢,她还睡的正香,便听见房内有响动
将她吓了一跳,还以为被贼人进了屋子,悄悄进屋一看,竟是自家小姐起了身。
她诧异一问,才知晓原来是自家小姐夜里做梦,梦见将军要在这个时辰回来,便起了身准备去府门前候着。
要她说,这梦里的事哪里当的了真,将军这回是带军回京,怎么说也得明日午时才到吧。
就在竹月思衬之时,便听见楚月兮盈盈道:"竹月,快些来帮帮我拴一拴这带子,我够不上。"
这急切的话音,立刻将竹月的思绪拉了回来,她连忙走过去,将那衣襟后方的衣带拴上。
"小姐,拴好了。"
竹月从楚月兮肩上探了个头出来,轻声说道。
楚月兮轻轻一笑,旋即拿起披风,一边披一边往门外走去,连手炉都未曾拿,面急急出了门。
竹月一看便急了,拿着那手炉在后面急急追去,轻声道:"小姐小姐,你莫急,将手炉拿上,否则冷到了身子可怎么是好。"
她觉着,今日小姐怕是要白白等一早上了,可不能再冷着了。
楚月兮一边走着,一边绞着手指,上一世她为了嫁给离池,不顾父亲的劝阻,让父亲寒了心。
后来父亲虽然妥协了,却不愿出席她的大婚宴席,她气父亲的无情,便是连父亲的生辰,她也未曾去过了。
楚月兮眸中充斥着紧张,还有些许的不安,就在这般胡思乱想中,她便到了那府中正门。
那方守着大门的家丁瞧见她,本来正无精打采的脸,瞬间便清醒了,惊诧到:"大小姐怎的这般?是要出门么?"
说罢他抬起头看了看天色,更是惊诧无比,这才卯时一刻啊,大小姐怎的这般奇怪。
楚月兮摆了摆手,轻声道:"你们继续守着罢,我不出门,只是做梦梦见父亲这个点回府了,便来门前守着。"
那眸中的期盼与不安,便是后方急急追来的竹月,也看在了眼里。
那几个家丁一听,顿时瞪大眸子,复而又无奈摇了摇头,看来这大小姐是睡傻了,这个时辰,将军怎会回府。
可他们也未曾多说什么,只打起精神来,定定的守着大门。
大小姐毕竟是主子,即便主子犯了傻,也依旧是主子,主子的事,不是他们能管的。
……
卯时二刻,竹月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哈欠,迷糊着双眼,轻声道:"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