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顾大儒是真的怒了,小小年纪学人家养外室,连个秀才都没中就敢沉迷美色,对这个弟子是真的失望。
于是顾大儒给朱家长辈写了信,没几日,朱家来了人,匆匆将儿子接了回去,从此内门弟子中少了一人,原本要安排去游学的,也少了一个名额。
一切来得突然又迅速,可细细一想,或许有些事早就有安排的,奈何是他心智不坚,中了圈套。
眼下为着这一次游学的唯一名额,顾府学院的弟子各自较量,便是鲁茂和李延两位在师父面前不得见的境况下,也盼着能有一个机会。
鲁茂已经处理好了通房丫鬟的事,又有鲁家长辈来了一趟顾府学院,与顾大儒再三保证了,在孩子弱冠之前,不会再出这种事来。
却在这个关键时候,一直不曾出现的顾府学院大师兄齐昴出现了,他亲自来了顾府去见顾大儒,是奔着这个游学的名额来的。
那会儿柳士原仍旧站在顾大儒身边,见师父的茶杯空了,就上前添杯茶水,静静地站在一旁听着,也不敢出声。
顾大儒没有屏退他,于是这对师徒见面说的话全部落到了柳士原的耳中。
齐昴这个时候还敢寻上门来,跪在堂中恳求师父给这个机会,他想参加三年后的春闱会试,也想中进士,并说起这几年他一直在努力看书,并没有荒废。
齐昴说得恳切,将这些年师徒之间的感情,声情并茂的说出来,可顾大儒只是静静地听着。
便是在一旁的柳士原也感觉到了师父的不对劲,他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师父,见师父面色平静,毫无波澜,就发觉师父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
等齐昴终于停了话,齐昴却发现自己说了这么多之后,师父竟然没有接一句话,他内心开始感觉到不安。
半晌后,顾大儒终于开了口:“你当真还想去读书科举,想中进士?”
齐昴以为说动了师父,连忙伏身于地,感激的开口:“还请师父提点,许我一个机会。”
只要他齐昴跟着师父离开了巴城,归州那些富绅权贵就没法将他怎么样。
而他离开了后,这事儿也能消停一会儿了,等一年后回来,这些人想必也想清楚了,而他必定利用这一年的时光,让师父对他重拾信心,信赖他,继续接掌顾府府务。
就在齐昴内心计划着的时候,顾大儒却是叹了口气,将齐昴的心思拉回,正奇怪的看向师父时,顾大儒却是一脸失望的看着他说道:“到现在你还不说实情么?”
“师父。”
齐昴内心不安,难不成年底腊月的事被师父知道了?那不可能,这些人的把柄落他手中,他们绝无可能说给师父听。
金彦与大柳氏,更没有这个胆量,他们难不成不要面子的么?
那么是谁说的?
齐昴有些摸不准师父心思,眼神下意识的看向师父身边的柳士原,谁知柳士原眼观鼻鼻观心,整个人身姿挺直的待在师父身边,像一个聋子似的。
齐昴还在猜测,顾大儒再次开口:“年前你的荒唐事,你当真以为为师不知晓半分?”
“你摆的一手好棋,将整个归州的权贵富绅玩弄于股掌之间,可曾想过那些受害者,你怎么做得出来这种事的?”
“她们何其的无辜,在这世上,女子生存实属不易,而你却更是让她们雪上加霜,她们即使能平安回到本家,却从此一生抬不起头来。”
“明明受害的是她们,而她们却要为这一次的事断送自己的一生,你为了一己私欲,做出这种下流之事,你是不是以为整个归州的权贵富绅都控制在你的手中了?”
“你错了,若不是你是我的大弟子,你早死在哪个旮旯里了,不管谁对你动个手,你都得死。”
“你所谓的握着他们的‘证据’,那也得你有这命活在这世上,到时候杀了你,再毁其证据,还要连累到你的族人,有可能你们一家将被赶尽杀绝。”
“你在巴城,一无权利,二无官职加身,你这小小举人,死了便死了,寻个由头,县衙很快就会结案,你这是引起了众怒啊。”
“我竟然教出这样的学生,这几日我一直在反思,第一个收下的弟子便是你,你竟然做出这种事来,而后李延和鲁茂,也曾与你交好,被你带坏。”
“眼下最小的弟子朱忠,却连个秀才都未中,当真以为入了我顾府内门,就已经半只脚踏入了进士行列么?”
“你当一个科举试是如同儿戏的,这世上不勤奋的人,给再好的资源,也未必能高中,何况京城里那么多的高官世族,他们要什么样的资源没有,如我这样的大儒,这世上也有不少。”
“若是论资源,真的沦不到你们这些小门小户,贫寒弟子,为何你们如此的自信,不好好读书,专走歪路。”
“今日你既然来见了我,我也给你一条明路,权当这么多年的师徒情意,你现在将所有的证据全部烧毁,并给他们写信道歉,同时去巴城万福寺出家,从此不问世俗,为当初犯下的错赎罪。”
“或许他们看在我的面子上,或许他们看在菩萨的面子上,饶你一命,就算你没了命,你也能保住自己的族人。”
顾大儒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