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阳州炎热潮湿,无风,空气闷的压抑。
向阳一边咒骂着,一边向内堂赶去。汗水浸湿了新衣裳,早上觉着顺滑的丝绸粘在身上异常难受,远不如练功服来的爽利。
“苏秋练,去练功吗?”向阳叫住了从身边走过的少年。
少年回头看了向阳一眼,晃了晃背上的黑刀:“嗯,新刀入手,去耍耍。”
闻言,向阳顿时来了兴趣,冲苏秋练挑了挑眉:“咱俩切磋下?”
苏秋练摇头:“不了,我怕伤到你。”
向阳‘嘁’了一声,内心不服,可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来任何一句反驳的话。
苏秋练十四岁入帮,基本功扎实,不到三年,已经从护法手中学到了五虎断门刀,一身实力颇为不俗,在帮中小有名气。他向阳虽然早入帮两年,却已经多次败在苏秋练手中了。
向阳憋着一口气,见苏秋练转身走了,方才缓缓呼出。
空气中温度很高,向阳觉着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
等苏秋练远去,向阳猛地想起自己还有事要做,连忙疾步走进内堂。
内堂清凉,向阳吁了口气,脑中闪过苏秋练背着的那把黑刀,总觉得有些不寻常,帮里发放的普通刀剑半点不起眼,丢地上都懒得瞧。心里不免嫉妒起来,暗自哼道:“定是从护法那里又讨来了好东西,这小子运气也忒好了点。”
……
河阳城西北边。
一间老旧木屋。
苏秋练抬脚,推门而入。“爹,我回来了。”
“咳咳……回来了。”房中传来咳嗽声,布帘后一个高大身影站起。
“爹,我给您带了枇杷膏回来,是帮中的珍品。”
“又去求李护法了吧?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人情债最难还,我~咳!咳咳咳……”
苏秋练急忙放下黑刀,从兜里掏出一个木盒,“爹您先别说话了,先服了这药。”
苏斌掀开布帘,从房里出来,他先是上下看了苏秋练几眼,才接过木盒,用凝视的目光打量着这个所谓的河阳帮珍品药膏,鼻翼耸动。
“闻着挺香的。”
“那当然,其实还甜,我尝了一点。”
苏斌伸手作势要打,苏秋练却早有预料地躲开了。
苏斌瞪了他一眼,在木盒中用手指挖出一大团墨绿色药膏,放入口中吃掉。
边吃边点头:“确实挺甜的。”
苏秋练凑过来嘿嘿笑了下,自觉的给老爹倒了一杯水。
苏斌喝过水后,舒了口气,只觉满口清爽,一屁股坐到长凳上。
“今天帮里忙不忙?”
苏秋练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喝完,回答:“老样子,不过我今天去阳河那边看守了。”
前一刻还一脸淡然的苏斌脸色猛地变了:“你去阳河了?”
苏秋练愣了下,慢慢点头。
苏斌此刻面色难看:“荆州军近来不安分,你身为河阳帮弟子,去阳河十分危险。”
苏秋练:“但是有州府的府兵巡逻,我们只是凑凑热闹而已。”
苏斌沉着脸道:“荆州和富阳州这些年来看似相安无事,不代表荆州江湖人也老实,你爹我从上面退下来,就是遭了这些小人的暗算。”
苏秋练默然,苏斌亦没有多说。
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
许久,苏秋练开口了。
“爹,您就不能传我《象地功》吗?既然富阳州不再安稳,那我学到的本事越多,岂不是就越安全,我可以保护你。”
“放屁,老子需要你保护?”
苏斌深深叹了口气,缓缓道:“《象地功》是秘部的功法。你还不懂吗?要是能传,爹早就传给你了。私传功法,是要遭受禁部缉杀的。当初就不该告诉你,省的你老惦记着。”
苏秋练小声嘀咕:“可我已经没有武功可练了……”
苏斌疑惑地看向他:“小练,你刚说什么?”
苏秋练下意识摇了摇头,似又想起了什么,说:“河阳帮不让我这种普通弟子进入藏武阁,我只能练护法给的五虎断门刀。”
苏斌点头,“五虎断门刀挺好,江湖中许多刀客,都是凭借它才起的家。擒拿手和小谭腿练的怎样?”
“我……”苏秋练看着他,略显纠结。
苏斌以为他没练好,板着脸:“这两门功夫虽然普通,但也是经过一代代人完善的实用功夫。你以为寻常武夫与武者之间区别很大?哼,只要没练出内力,决出生死的,依然是拳脚功夫。”
“不是……”苏秋练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无奈说道:“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练的。”
接着不等苏斌再说,急忙抢话:“爹你那么啰嗦,咳嗽肯定好了,我回房了。”
望着儿子逃难般离去的背影,换作平时苏斌必然趁势追击,敲打几句,可现在苏斌却握着茶杯,久久无言。
……
关上房门,苏秋练才想起刀还在外面,可又不想听老爹唠叨,犹豫了下,还是打消了出去拿刀的念头。
汗巾在木盆里浸了浸,洗了把脸,苏秋练脱掉外面的衣裳,直接躺在被褥上。
眼睛微微闭合,再睁开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