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很大,前半段竟是南衙禁军的大营。
刘管事嘴里的南山,便是大营身后入山十多里的一处山腰平地。
一片古老的宫殿建筑藏在秋山碧水之间,不下百十亩方圆。
路过一个山口,山口侧面的石壁上有三个尺许见方的黑色刻字:“辟易园”。
“这几个字,传闻是前朝第一任皇帝所书。还盛传这里是他养老之所,只是人口相传, 那位陛下是饿死在这里的,所以本朝的陛下们几乎都不来这里。所以啊,呵呵,这里最是清静!”
入山之后,刘管事的车速明显加快,嘴上的谨慎也开始渐渐消失, 整个人变得更加生动了起来。
就是这厮喜欢拉着马在山道上玩急转弯,弄得车厢左右摇晃。
张哲的平衡力不错, 还算好的, 就三七最是兴奋,还一个劲的叫唤。但是江小弟就惨了点,满脸发白。
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角落,江小弟的那个仆人正死死的盯住了刘管事的后背,双手若隐若无的扶着江小弟的腰带,大有万一不妙,立即抓起江小弟跳车的打算。
马车晃荡着在辟易园大门口停下,一群宫人急忙从门里走了出来给马车上下来的人行礼。
张哲看得仔细,这里大部分人的袖口是反复修补过的,说明他(她)们平日应该比较勤快。
刘管事略过了其他低阶仆役,字带着他们认识了负责内园管理的妇人,曾姑姑。
这位曾姑姑, 是位正八品的典宫。
“我与刘管事,分管园子里的内外。外面的山林、下山采买都由刘管事和他的人负责。而园子里有十七个宫女和五个太监, 暂由我管着。平日里的正事只是洒扫和看护花木。”
“两位郎官的住所, 上面吩咐过,就在园东的两个小院子, 各自拨了两位宫人和一个太监跟着。我看两位都是好说话的, 她们自入宫就到了这里,委实少了些经历,若是有不对处,两位郎官还请略略体谅些。”
张哲与江上央客气的应了。
园子很大,花木众多,因为多年的自然生长,肆意生长的花木把一些人为的园林构图给破坏殆尽,只剩下最原生态的景色。
三七和江上央的仆人都留在了外院。
张哲两人被曾姑姑带着一路深入了园中。
路过一处林子外,张哲隐隐看到了林中有菜垅的痕迹,只是被人巧妙的用一些藤蔓、大盆栽遮住了从大路上投来目光的角度。
显然对于应付张哲和江上央的到来,这些人还是做了一些安排。都只怪这道圣旨下得太快,她们根本没时间把所有的菜垅铲掉。
“如此铲掉却也可惜,”张哲转了转脑筋,索性就站住了脚,看向了被隐藏的菜垅方向。
本想带着他们急速通过这里的曾姑姑,看见张哲的动作,也一时有些慌乱。辟易园就算再偏僻,也是皇家私产,哪个敢在禁中种菜?而她曾听说这些读书人却是最为迂腐和一根筋。
曾姑姑担心的看着张哲,却听那人指着通往菜垅那边的一条泥土小路向她建议:“这路不好,最好使人用草盖了去。”说完转身就走。
张哲既然临时判事这里,对于这种事既不能反对,更不能表态支持,只能含糊的表达一个“态度”。
很明显曾姑姑悟了张哲的意思,这位典宫的笑容又深了一些。
引着张哲来到了自己的住所。
院名知秋院,院子很旧,如同这处辟易园一样,都还是前朝的黑砖青瓦风格。然而这处知秋院却占地不俗,只院里中的空地,竟有一个篮球场大小。一个中年宫人带着一个小宫女并一个小太监迎了出来。
中年宫人姓米,曾姑姑也唤她一声米宫人。
“米宫人原来住在园子的南边,身上也曾有过职衔,张郎官唤一声米宫人,便是正好。从今日起,郎官大人在园子里的文书、卷宗、上传下达都由米宫人来帮忙整理。”
原来是秘书!
“见过郎官大人!”米宫人带着两个小的一起行礼,张哲一一客气的扶起。小宫女叫做清枣,小太监叫做广寿。
“清枣和广寿且去前面,寻了郎官的家人,把行李取进来。”米宫人打发两个小的去搬东西,又笑着看向了张哲,“请大人随奴来。”
张哲偏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江上央的院子门口,那里也站着一位中年宫人,身后也是一个小宫女和小太监。
他暗中打量了一下那宫人的容貌,嗯,放心了,三妹妹的幸福很安全。
与曾姑姑、江上央暂时作别,米宫人引着张哲顺着木制走廊向中庭前行。
“奴在宫中也曾听闻郎君的大名,”米宫人的声音比在外面要轻了三分,一丝喜意不再压抑,“此番得意侍奉左右,实为奴三生之幸耳!”
这声音喜而不媚,张哲给米宫人的第一个标签是:纯粉。
糕儿与广寿取来东西后,张哲就一直待在了院子里没有出门游览辟易园,他是在给宫人们收拾残局的时间。
可不久之后,米宫人就一脸菜色的拿着一份文书疾走了进来。
“郎官大人,宫里来了文书。”
“给我的?”张哲立即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