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简心中暗喜,云淡风轻的低头喝茶。
而坐在他上首的杜桥的脸色,已然白的吓人。
这倒不是杜桥担心自己黜落张信之策论的理由说不过去,而是他心中经过核算之后,发现了一个让他无法相信的事实。
按大郑学考之制,举试后三卷,表文占一筹、诗文占一筹、策论独占两筹。每筹分为上上、上、中上、中、中下、下、下下七等。合卷之时,将四筹综合之后,便是考生最后的评定。
例如:有考生表文卷得评为中上、诗卷为中上、策论为中下,那他所得四筹评语便是:中上、中上、中下、中下,最后合卷等级便是中。
杜桥记得自己给张信之的策论最后给的是下。但是姚简却赌气用其副房官的权限将其加了一等,是为中下,虽然依旧是黜落试卷的结果,可杜桥不想与其闹得太僵,竟然允了!
可张信之的前两卷竟然都是“上上”评语,加上策论的两筹“中下”,合卷之后,竟是四个“中上”!
杜桥心里算的明白,这次考试确实太难,就算加上甲房荐的十八卷,合卷评价中最高的那人,也才三个“中上”又一个“中”。
那张信之竟还是合卷第一!
他一时后悔没有给排名第二的人一个“上”字评语,否则那张信之怎么都排不到第一。
房间里的气息慢慢的凝重了起来,因为正在翻看甲房荐卷的两位学判大人,脸色委实不太好看。
当所有荐卷的名字全部念完,居然没有听到那个人的名字,所有的考官都震惊了。
侯良正慢慢的抬起头,深深的看向了杜桥。
杜桥此人正是自己的下属,想不到一向安分的他居然会在这个要命的节骨眼上,给自己一个天大的惊喜。
他再看旁边姚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心中就知道问题定是出在杜桥的身上。
张信之是谁?天子亲点要看其卷的人。
莫说他南阳学判,便是省道的学政也不会故意去摸天子的虎须。
杜桥五十多了,可以自己作死,但是啊侯良正才四十多,正是大好上进之时。如今道中学政无人,正是他的天赐良机。他连今年太子立储、天降祥瑞、本道士子三科连元的折子都已经写好了。
可没成想,杜桥居然给他来了这么一出!
看着杜桥犟着脖子不说话的样子,一丝怒意在侯良正心中蓬勃待发。
好在文忠及时拉了他一把,又吩咐人把所有各房的试卷全部拆去弥封。有机灵的书吏很快就把张信之策论的“中下”比划给了文忠。
文忠掐指一算,却笑了,对侯良正轻声说了一句。
侯学判听了也是一怔,闭目一番核算之后,这才微微松气。好、好、好,张信之还是第一!
“按例,合卷为【中】之上者可按评之高低取中,而如今得四筹合卷得【中】之上者不过十四人。是故,我与侯大人要捡看遗卷。来人,将甲乙丙三房黜落之卷都搬了来。”
杜桥闷不做声,只是低头喝茶,全然不顾周边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侯良正被杜桥弄得一肚子闷气,哪里有心思去捡落卷,只拜托了文忠一声,自己借口更衣出了大厅来透气。
整个院子都封着,侯、文二人也只能在出榜之后才能离开。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封门的却是来自京城的鸾衣骑士。
正走到门边不远,侯良正正好听到两个值守的鸾衣骑士在低声交谈。
“你是听谁说的,那飞鹞传书上,老祖宗把曲公公臭骂了一顿?”
一个矮个的鸾衣骑士脸上则是一脸古怪的笑意。
“还不是老祖宗自己要我们趁着值守的机会,把那姓张小子的文章盗抄了飞鹞送到京城去的。如今却骂曲公公违了考制,要打他板子。”
高个鸾衣骑士有些为难的挠头:“怕不是陛下故意找咱们的麻烦吧?吩咐了差事,办成了还要骂。咦......莫不是,老祖宗又赢了陛下的东西?”
矮个子一脸无奈的摇摇头:“飞鹞信是我负责收的,信上只说陛下手里有两份答卷,结果老祖宗押了姓张的那个小子。”
他把手一拍说:“然后老祖宗就赢了,估计把咱陛下给气到了。”
高个突然拉了矮个一把,往院里侯良正的方向扫了一眼。
“噤声,似乎有人来了。”
侯良正听到这个消息,强压住了心中的翻滚之意,装作若无其事的走了一圈,慢慢的又走向了大厅。他的心中却在闪动着一句话:陛下已经看了张信之的策论,而且还是.....。
待侯良正的身影消失在两名鸾衣骑士的视线里,高个突然问矮个。
“那还能怎么办?陛下指定要曲公公把那么子《六国论》的原卷弄到宫里去。可要是南阳这边真把这份卷给黜落了,咱们最后给陛下呈上的是一份黜落卷,那咱们也算是把差事给彻底办砸了。”
高个也狠狠的呸了一声:“那个杜桥,还有那姓赵的,等兄弟们得空了,非得好好查一查这两个不可。在咱们的眼皮下面陷害咱要护着的人,关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