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是出名的几大火炉城市之一。
进入六月之后,日头如同流火一般。人若是在外面,身上便是干巴巴的一层汗垢,便是躲在在家中,那身上的汗是干了又湿,反复没个尽头。
这个时节的人们,是既想雨又怕雨的。
六月初四的早晨,一阵微雨淅沥沥的光临了南阳郡城。
蒸腾的水汽在城市的每个角落不断的升起,导致躲在家中的人们身上也湿漉漉的闷热得不行。
但是郡中各衙门却在一清早派出了大批的衙役,往四处张贴告示,还敲着锣大家小巷均没有放过的宣告着告示的内容。
蒋木匠急匆匆的挑着自己的家伙事冒着小雨往自己家里赶。
方才衙役们的叫喊声,让蒋木匠察觉到了不妙。
石板小巷里,蒸汽隐隐,蒋木匠在微雨中疾走出了一身细汗。
当他急急敲开自己的木门,正好看见了媳妇一脸惊喜的看着他。
“夫君怎的就回来了?”
蒋木匠的目光却牢牢的盯住了媳妇身后的那个妇人,却是街坊曹家的女人。
“曹家嫂嫂这么早就过来,却是寻我家娘子闲聊?”
蒋家娘子笑了:“夫君说笑了,却是曹家嫂子今日特地来还咱们家的五贯四钱银子。我方才都还在推辞,哪里就那么急了。可曹家嫂嫂却执意要还,我们俩正推着呢。”
蒋木匠也是刚才正好想起自己昨日才与曹家男人说过还钱的事,又听到衙役们的呼喊和他人的议论,这才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不知曹家嫂嫂今日是准备还的什么?是现银、铜板还是官票?”
听到蒋木匠这话,曹家婆娘脸上微微有些不自然。
“咱们都是小门小户的,哪里能用现银和官票,铜钱那么些,我一个妇人又如何带得来?自然、自然是私票,便是私票却也是郡里最好的。”
蒋木匠把脸当即就拉了下来。
“莫不是包家的私票?!你们曹家真当我们家是白长了一双招子不成?”
蒋家娘子此刻也从曹家妇人的脸上看出不对来,立即拉住了这妇人的手。
“嫂嫂好好说清楚,可是这包家的私票上出了什么勾当,如今却拿这票来哄我?”
曹家妇人急忙捂着脸跑了出去,惹得刚才还一脸笑意的蒋家娘子狠狠的对着她的背影呸了一口。
“夫君,这包家的私票出了什么事。你可是因为这个才赶回来的?”
“自然是出了大事!”蒋木匠松了一口气,“我刚到大街拐角,就看到有衙役在冒雨贴告示,还有人在念叨。原来是衙门里给各家染坊都发了新的三彩配方,只说那颜色比包家的还好一倍。由于是官家的方子,所以衙门里还限了各家的价,只准卖四十文一尺。包家的老三彩可是实打实的百文一尺!我去的路上就看到东来和福云两家布铺的雨棚下面,已经挂出了新三彩布料,那颜色就叫一个好!果真是比包家的老三彩好了许多去!”
蒋木匠接过媳妇递过的帕子擦了汗:“我赶回来,是因为快到地头的时候,听见有衙门的人在敲锣喊话。说是新三彩只得四十文,而包家的老三彩布和染坊浮价太高,故而他家的私票今日辰时前交易、买卖、赎还都作不得数。我又想起曹家那厮的德性,便急忙回来,果然被我猜中!”
夫妻两人骂了一阵曹家人,蒋木匠这又准备出门做事。
在他出门之际,蒋家娘子抱着一卷彩布跑了出来。
“这是家里存的一点老三彩,你且路上拿去当或卖了,不拘价钱多少有人要就卖了去!”
蒋木匠应了,藏起那布冒着雨出了门。
没过多久,蒋家娘子便听到有人在敲门。那敲门声轻轻的,大约是个女子。
她把脸一沉,以为又是曹家的上了门。
把门猛的一拉,将门口的女子吓了一跳,蒋家娘子好歹及时把嘴闭住了,门前却是新来的邻居。
“呀!”见到来人,蒋家娘子当即露出了笑容,“原来是芙草儿,可是有什么事?快进来~!”
“蒋家娘子,我就不进来了,”说话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鬟,眉清目秀的,“我家小娘让我来转告一声,我家前日几日委托蒋大哥做了一个柜子,用的却是包家的私票。可今日便听说包家的私票怕是不行了。我们小娘想让我用八分银子把那票给换回来。”
“那怎么行?”蒋家梁子把眼一瞪,“那票我们家早就用出去了,却让我们哪里去寻去。再说你们家小娘也太实诚了些。又不是今日才给的钱,且把我们家当成什么了。”
“也罢,那票我们也不要了,想来也不值钱。”小丫头笑着将手中的银子突的往院子里一扔,然后转头就跑。
蒋家娘子气得直跺脚,转头捡起银子,在跑出来时人影早就不见了。
她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唉,那萧小娘本是仙子一般的人物,又有菩萨一般的心地。可谁知竟是别人家的外室。也不知是哪个黑了心没担待的男人,把个娇滴滴的小娘子独自一人扔在外面。竟从不来看顾一次?”
在她进门的时候正好看见玉瑶又在瑶琴边发呆。
她看了一眼桌子上依旧丝毫未动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