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城中大雨倾盆,一辆牛车顶着风雨在前进。
张哲盘坐在车厢内,在闭目反思着的自己计划中的每一个环节。
“哎,还是有些牵强啊~!”
睁开了眼睛,张哲轻叹了一声,然后看向了车外的雨幕。
自从焦草儿自刎之后,这雨已经下了一整日,昨日还是斜风细雨,今日里却转成了天河倒悬。
他的目的地是何汤临时驻扎的城中军营。
牛车被人在军营门口给拦住,就算驾车的耿良报上了张哲的名字也没有效果。
张哲心里一动,这处军营是临时被何汤占用的,而拦住他牛车的却是几个衙役!
听到这里的动静,几个军士倒举着长枪从值房里冲了出来,骂骂咧咧的就要用枪杆去打这几个衙役。
这些衙役急忙赔笑,可军士们动手极快,不等这些衙役说完囫囵话,就已经把衙役们打翻在了泥水里,滚了一身泥。
牛车内的张哲见状微微一笑。
他看出这些军士明显是故意的,他们将大门的守卫故意扔给了这些衙役,等衙役们做错了事,便吃了他们预谋已久的一顿打。
张哲刚走进来,就看到了何汤的对面坐了一个文官。这人大约三十出头,只看官服似乎是法曹的一个从七品官儿。
那人抬眼看了张哲一眼,皱眉问向了向汤。
“将军既然是来办机密事的,怎么营中如同闹市一般,却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向汤懒洋洋的斜坐着,看也不看这个人。
“迟参军还是不要问的好,军中的机密勾当不合你法曹问的。”
参军?法曹!
张哲也反应了过来,来人竟是府衙法曹的参军。
只看此人的架势,怕不就是栾府运作的结果。果然不愧是江陵顶级大族,一个从七品的法曹参军竟敢插手大军军机谍事。
迟参军斜着眼看了张哲一眼,腰身微微一正,呵,这是等着张哲给他行礼。
既然猜到这个人的来历,张哲才懒得与他啰嗦。他在袖子里摸了半天,摸出块鱼纹玉佩戴在了腰间,然后坐在了何汤的旁边,一点与迟参军打招呼的兴致都没有!
大家都是从七品,按礼制他这个散阶从七品还要略高于对方。
何汤也很过分,一点给迟参军相互介绍的意思也没有。
迟参军脸色微微一红,心中隐含怒气。
一个散阶承奉郎而已!屁事都管不了的人,也敢给他脸色看。
迟参军此刻也猜到了张哲是谁,毕竟整个江陵城中,这个年纪的承奉郎只有一个人!
而且他隐隐收到风声,将南吴探子与栾府勾连在一起的事,似乎就是这个张信之发动的。
何汤把他的大头伸到了张哲的耳边说起了悄悄话,一点都不顾及房中另一个人的感受。
“此人叫迟世年,今日一早就到了,只守着那栾家的大管事,只要问询他就必然在场,好不烦人!”
这分明是防止何汤屈打成招。
“何将军,江陵适逢军管,想不到还有人敢闯你的大营?”
张哲这话看是在问何汤,实际却是在质问这位迟世年。
“张信之,你身无半点职差,也不是平白闯进来了?”迟世年一点怒气都不显,微微笑着喝茶。
一枚令牌被扔到了桌面,张哲笑嘻嘻的看着迟世年。
“薛将军委了某一点事,正好可以出入,你呢?”
这是官场里很不客气的问诘,迟世年见何汤笑着不说哈,只能把自己的凭借再说了一回。
“江陵临时军管却是没错,但也不是诸位空口白牙任意指着一个人说是涉及南吴就行的。那岂不是我江陵一城上下的生死全在诸位的两个嘴皮中间夹着?栾府报官说有人谋财诬告,我们府尊接了这案子,我们法曹自然要跟进。若是没有真凭实据,这个犯了人命的栾中,某是定要带回衙门问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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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之注意些,这个人很是精细。”何汤再次嘀咕了一声,张哲心中却是一动。
精细人?来的正好!
在他的计划中,有一环一直有些牵强,若是借着这个人的手来完成......。
张哲没有管那个栾中,其实就算此刻栾中屈打成招,到了正式的审问环节他还是可以翻供。在张哲看来,这栾中的作用就是他的栾府出身。
“那个捉住的南吴探子头,可招供了什么?”
“那人怕不是个死士,鞭子都差点打断,竟满口说些不相干的。拿住此人已经一日,就算城中有他的同伙,最迟明日就会察觉到不对。信之可有什么主意?”
“拷问人这种事,却还是得依靠我们法曹来做!只靠力气用鞭子,呵呵呵呵。”
迟世年的轻笑差点把何汤气得跳起来。
张哲一把拉住了何汤,然后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何将军只管按我说的去做,就当是死马当做活马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