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不可朝令夕改,遇事惊慌。您只管淡然些,满朝文武的人心也自然稳定。江南各道都有三使在,太子只须提醒他们小心在意便是,至多令六部也派人下去,查一查仓储、问一问民情。有民愤的,选几个处置了,一来立朝威,二来收民心,这三来么,空出些位置可以换上咱们东宫自己的人。”
“师傅说的是,”太子听了刘俭生的话,心里安定了下来,“明日早朝,便与群臣讨论此事。”
刘俭生却笑了阻止:“殿下不要去讨论此事,只管将此事发给户部去做。您明日在朝堂上与群臣要讨论的却是另一件大事,那便是殿试的准备和安排!那张信之以四文雄霸会试,某料定其必是会试之元,故而如今满京城的目光都在殿试上。”
“哦?”太子诧异问道,“先生如此说,可是其中有什么关窍?”
“往年殿试都是在文华殿,可陛下如今一直没有遣人来与太子说起回京主持殿试的事情。故而,殿下要把锦绣宫提前收拾出来。若是届时委了太子主持殿试,那文华殿却是用不得的。”
太子点点头,似乎若有所思。
“父皇若是知道我提前收拾起锦绣宫,只怕......。”
“不是只怕,”刘俭生微微一笑,“各位王爷必然跟进,以此事来杯葛殿下。”
王竭双目一闪:“刘先生的意思是,故意引他们来攻讦此事?”
“从来只有千日做贼,却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刘俭生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殿下只管把经手此事的人都换成三福公公的人去做。然后七分力气用在文华殿,三分用在锦绣宫,对外却宣称是两者并重。”
侯朝卿不禁鼓掌叫好:“如此一来,诸位王爷定然入彀。我料其必然动用在御史台的人对太子进行攻讦,若是陛下怒极,我们便可乘机拿下整个御史台!”
朝堂上的刀光剑影无法影响到还在官场之外翘首期盼的诸多举子。
九月十六一大早,大批的举子再次早早起床,三三两两的从各处向贡院的方向走去。
这一天是放榜的日子,也是决定命运的时刻。
无数人读书一辈子,为的就是跳过这个关口,天下多少贫寒的家庭、没落的宗族都在期待着一个幸运的结果。
一千二百一十七名参考举子,按律录取人数在七十二人至一百零八人之间。
凡是过了会试成为贡生的人,都将在殿试之后获得进士身份。大郑的学制类似明清,只是不存在什么同进士之类,全部都是进士。
殿试只是由皇帝来亲自给这些贡生进行排行。
若说还有什么内容与另个一时空科举相似的,便是三元之分。每科取一元三名,二元十二名,其余都在三元之列。
而殿试则同样分为三甲,也是一甲三名,二甲十二人,三甲若干。
孟小婉很惋惜自己身体不便,不能去陪着张哲去看榜。她并不担心夫君能不能成为进士,只担心会不会因为那位周大人对夫君的“偏见”而不给予夫君会元的荣耀。
无论周知易的声名如何响亮,孟小婉却从来不会以风议而来否定一个合格官僚的下限。
虽然昨天贡墙上贴出张信之试卷的消息已经传到了竹池小苑,但是张哲与孟小婉都认为不到榜文贴出,都不能盖棺论定。
张哲、江上央、霍炳成各自带了一个仆从结伴上了街,一路走着向贡院方向行去。
鉴于上一次霍炳成与江上央的遭袭,而那帮监生今日也会去贡院外,所以这一次张哲带的是耿良,霍炳成依旧带的是观海,江上央身边的徐千在养伤,换了另一个大个子仆从汤皂跟着。
张哲和耿良都带了高压甩棍。
在人多的地方,这种黑乎乎、还可以折叠的武器,想来效果会相当的美妙。
路上遇到的举子们都是行色匆匆,有人满脸都是希翼,有人满脸全是犹豫,也就他们几个走的最是松快,不紧不慢。
张哲知道自己是必中的,具体的成绩名次要看那位周大儒会不会从中作梗。而霍炳成本来就是为了躲避亲事临时上的长安赶考,按他自己的估计怕是没戏,所以也不太在乎。只有江上央有些忐忑,三人中信之兄不可能不中,济源兄是无所谓,只有他自己是个未知数,若是落了榜,却不知道回去后如何面对父亲还有顾家的三妹妹。
三人来到贡院门口时,刚见到眼前的场景就被震惊了几个呼吸。
此刻不比进考场时黑漆漆的一片,上千人也看不出什么样的规模来。此刻,在艳阳下,上千举子满满当当的挤在贡墙下方,人头攒动,一股热意扑面而来。
“好多人!”三人当即站住了脚步,根本没有一点要挤进去的意思。
张哲环顾了一下四周,正好看见有些衣衫华丽的举子也停留在外面,正招呼一些鬓角带着绒花的男子上来答话。
有个男子从一位举子手里接过一张字条,转身就挤进了人海,显然这是本地识字的闲汉在替人看榜赚口彩钱。
张哲才盯着那人的背影看了几眼,有机灵的就迎了上来,只是眼光一扫,就把目光落在了张哲的身上。
“几位举士公可是要雇人看榜?”这男子大约三十出头,鬓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