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说法,说城市的天然半径,是取决于其居民以最大众化的交通工具在两小时内,自城市中心出发最远可以到达的距离所决定的。
再往上,要么建造新的区划,要么就是干脆发展出新的城市了。
但现今的3142年已有不同,居民日常载具的速度极限被接连突破。帝联腹地的一些城市甚至开始了“理想城”的企划,即铸世界为一城,铸一城为世界的构想。
这种构想能成立,也是因为几百上千公里的路程对帝联人来说,和溜达到自家小区的门口已经没有了什么区别的缘故。
总而言之。
金棉还觉得从他们目前的位置移动到“童话园”那里怎么也该慢悠悠用上一两个月。倘若途中不慎受伤,那说不定会花的更久,死在半路的可能性也高达六七成。
但,她只是坐上钝子随手拉出的透明盒子,这天堑般的路程便真的像郊游一般轻松惬意。
透明盒子几乎是贴地飞行,这样的高度再加上盒子本身的构造,让这个星球上便没有任何土著雷达能够发现他们。
金棉抬头,无人机群如乌云般在上空掠过,每架都与他们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背叛的首领还在往世界各地派遣武力?是因为还有战友在拼命反抗首领突然降下的杀戮?
果然。
无人机像拥有生命般,不断改变着其所构成的“乌云”形状。
天上偶尔传来一阵啸叫,这乌云当中被引爆出了橘色的火光。是分布世界各地的战友们出于种种原因往这里发射了导弹之类?
这是幸存的战友终于站稳脚跟后疲劳的宣泄,还是他们即将被无人机海淹没时最后的徒劳挣扎?
多半是后者吧。
喜欢讲故事的人多半想象力丰富,金棉胸膛起伏,已经在想象着天上已经被乌云闷熄的导弹究竟承载着战友怎样的寄托。
……可惜与自己同乘的外星人们确实有些煞风景。
列维娜满脸惨白,独臂不断拍打着透明盒子的墙壁:“呜呕……钝子,你找来的这车就没有个窗子?快……快停一下,我好晕,马上要吐出来……”
钝子翻了下白眼:“你不是那狗屁天使的远亲吗?基因排列应该大差不差的。而且最近你也开始觉醒了,为什么还会晕车?该不会是认错了亲戚吧?”
基因技术领先当今银河数万年的完美生物会晕车?说出来都可笑。
“什么晕车……就是觉醒!我对环境开始更加敏感了!不止你们身上的气味,我还能闻见更多!你们在高维空间叠加态的粗鄙灵能,你们的低劣基因在不断合成的激素味道……还有金棉小姐,啊!是不是那办事员修复你时,把你毛皮里面搀着的跳蚤也一起修复了!”
列维娜捂住嘴巴:“抱歉,呜呕……我没有针对你们任何一人,但真的好难闻,好难受,呜……”
金棉脸色僵硬的开始翻找自己的毛皮。钝子咂舌,只能找个僻静的角落把透明盒子停下。
列维娜旋即冲出,躲到某个掩体后面。是呕吐的声音很丢人?她一直在强行抑制,远远听着像是少女在啜泣。
钝子戳了戳一直沉默的左吴:“不去关心一下她?这是你的机会。”
左吴点头,把一直抱着的卵递到钝子这孩子她妈怀里,小心翼翼的去接近列维娜。
精灵的独臂杵在碳化的巨木上,白嫩的纤纤五指被碳粉沾染。她在拼命深呼吸,可是努力多少次都没法把腰直起。
老板他刻意压低的脚步声已经响起,自己这样还敢自称最好的女仆?羞耻,丢脸!
有什么巧妙的话可以挽回自己的颜面?
左吴离自己大概只有几步。
巧妙的,巧妙的!
等到左吴终于绕到列维娜旁边时。
精灵在脸上好不容易挂起了颤颤巍巍,随时会死掉的笑,强迫自己直视她的老板。其脸憋得发红,眸子已经混乱如同旋转的蚊香。
她还是没想到应该说什么,更糟糕的是嘴角有一抹亮晶晶的东西正流淌滴落,宛如挂在她小巧下巴上的一弯河流。
已经这样了。
列维娜自暴自弃般放弃抵抗,用手指揩了下自己嘴角这晶莹的液体,又轻轻一捏,再张开,旋即在掌心拉出了粘稠的丝线。
她忽然“咯咯”笑起,比刚才要自然得多,炫耀般冲左吴摊开手掌:“老板你看,我的胃液!是不是非常的清澈呢?”
左吴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靠咬住自己的舌尖才勉强恢复清醒。
这次是轮到他来挤出一丝笑:“不必在意的,列维娜。生理原因不算失误,也不会影响你身为女仆的评分。”
“你这么说我很高兴,”列维娜点头,语气有些古怪:“不过……‘生理原因不算失误’?这可是您说的。”
左吴不解,这句话有什么问题?他分明看见列维娜脸上浮现出一抹坏笑。
……
明明没有跳蚤!
金棉开始舔舐被自己翻得乱糟糟的毛皮,决定不再给那长耳裸猿任何好脸色。
左吴先行回来,他一眼就看见了钝子的奇怪举动。
光头AI正高高举着那枚卵,对着阳光仔细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