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一百年进入这片战场而已从此与世隔绝了一下而已,这种自远古而来的文明,我了解的肯定不会比你多。”
“以及,左先生,我在进入军团前,好歹是为家族留下了后代的,算是有些地位,消息也比较灵通;可我从来没听说过帝联当初在你醒来的那个星域布置了什么培养仓,或者让本就珍贵的族裔去那里冬眠。”
“所以,说不定你才是揭棺而起的那个。”
左吴的脚步停了一下,没停多久,又继续往前。
好像窥伺到了探知自己身份,以及所失去记忆的窗口。
但只是一道窗口而已,想要继续往前,就必须翻窗而出,走上另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路,再也没办法回来。
所以,左吴并不留恋,甚至不想在这上面多费时间。以及,被厌恶的人谈论自己好像也是件难受的事,他只想赶紧把这事略过。
“我的事情暂且略过,夕先生,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夕殉道点头,交浅言深本来就是忌讳,尤其是左吴从来没有表达出对这个问题有兴趣的情况下。
特意提及,说不定是血脉的诅咒促使而成的挑衅,夕殉道已经有些后悔。
沉默再次降临,左吴没有把话题继续下去。
直到他们登上星舰,脚底的触感从温软的泥土变成了坚实的金属;虫人执事的队列分毫不乱,黛拉还有离姒与夕阳的欢笑在走廊那头回荡。
两名气态少女已经不是第一次登上星舰,但今天是旅途的开始,所有的一切都被赋予了别样的韵味。
黛拉也是,即将开始长时间地招待客人,对她来说还是人生中第一次经历。
并肩而行,相互厌恶的两个男人忽然有所明悟,这一刻他们不再是什么纯血人类,而是两位父亲。
左吴抓抓头发,咬牙,终于强迫自己把话题给进行了下去:
“我想问你,按你的经验,光靠帝联顶不顶得住初丹天使?按我分享给你的情报,他们如果真的出世,银河当中是否真的会有你所想象的安宁地界?”
这是左吴在结婚后,看着艾山山的睫毛时,忽然涌现出的惶惑。
其实仔细想想,这样的惶惑其实已经在他心中深埋已久。
惶惑最初大概是在黛拉诞生时产生,自己搭乘逃亡者号,一次又一次逃亡,但命运却一次又一次追上了自己的脚步。
白艾斯的因缘之线、夕殉道随口而提的线索、来自血脉的祝福、守护初丹天使的存在名为“器具”,注视纯血人类的叫“织褛”。
好像自己只要活着,就无可避免地落进这网中,连反抗的门路在哪里都不知道。
左吴原本确实不在意,毕竟他孑然一身,仗着“眷顾”在银河中如游戏世间的行走已经足够。
可现在,自己在乎的人越来越多了。
若是天使,大概会看着自己在乎的人陷入危机而感到发自骨髓的快乐,纵容白艾斯联系自己或许也是想看着已经落入她手的蝴蝶在挣扎与求索中的苦痛姿态,如此曼妙。
左吴自己显然做不到,他必须去思考若有朝一日逃无可逃时,该作何应对。
夕殉道也是沉默。
他是军团的总指挥没错,但经历的战役是两个势均力敌的文明间的角力。
即便只剩下只身一人,他也从来没让敌人――就是已经成了自己妻子的离婀王有什么压倒性的优势。
假想一个宛若天神的敌人,对他还是头一次。
夕殉道默默抬起酒盏,发现里面的液体早已干涸,便赣瑞将其扔下,摸着下巴思考。
身份一下子代入“总指挥”,但更多的时候是离姒与夕阳的父亲。
精神高度集中下,夕殉道甚至暂时忘了对左吴的厌恶,只是低低发问:
“帝联现在的处置,是在暂定工业行星2212那里部署探测器,然后在那里可以到达的星系里,布置包围的军团?”
“对。”左吴确认,又补充了一些:
“包围了还不止一圈,羿裔斯他们也准备了随时切断航道的工具。”
裁缝金剪就是这么搞到的。
夕殉道点头:“初丹天使,目前只有一个个体现世?”
“对……一个个体就够呛,她的影响力应该随着创神檄文的泄露,被传播出去了。”
这是让左吴感到牙疼的地方,创神檄文每启动一次,就相当于以磅礴的情绪波动引动灵能,沟通虚空一次。
而天使应该已经通过那因缘之线,将她和创神檄文的启动有所绑定;帝联境内零星出现有天使和白艾斯面貌的信仰就是证据。
帝联绝大部分力量都用来了防备古老星门本身,对这事有些捉襟见肘。所以是委托赏金猎人来处理这样的信仰,左吴自己就被端木平流层交付了这么一个“狩猎”的许可。
只是,左吴每每想起那些走私团员那种每每沉迷快感的样子;觉得谁狩猎谁还真不一定。
以及,创神檄文的泄露肯定也是无可挽回的事。
幸存的三百万莺歌索人或是被抓住研究,或是怀有仇恨;他们迟早会发现隐藏在身体中的设计图,而创神檄文威力如此强大,所需付出的代价相较而言却如此微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