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航道编织成陷阱?
听起来很高端,其实只是将恒星连接着的航道,精心挑选出一些将其截断而已。
留下的那部分,内部环境有的险峻有的平坦,后来之人理所当然倾向于选择相对安全的方向来通行。
这样,便会一步一步将猎物引到预定的围猎之场中;就算陷阱被看穿,猎物选择了危险的航向, 也能增加对方于超空间中坠毁的概率,何乐而不为?
左吴觉得自己已经完全理解:“可为什么,您说这是已经启用过的陷阱?”
玛瑞卡眨眨眼睛,指向中控屏幕上的几个还在激烈变换的数据,一篇不下万字的专业论文已经了然于胸。
但转念一想,觉得左吴恐怕听不懂, 于是决定换个思路来解释:
“雅阳四的航道,除了咱们的这次外,已经几十年没有启动过了;无论是猎人还是猎手, 恐怕早已将这片区域放弃,这是我产生这个猜想的前提,”
“以及,这之前航道打开和关闭的情况,在自然界中仍有记录,原理有些难以解释,和重力和维度和虚空之类关系密切,我想钝子小姐应该清楚,这里就不再多提,”
钝子坚定点头,示意她了然于胸,挥手示意玛瑞卡继续,可惜眼睛里的心虚怎么也没藏住。
教授微笑, 继续解释:
“我只能说, 最后两次开启,一次是在航道被截断前, 一次是在航道被截断后;我猜,身为‘猎物’的一方, 当时真的一头撞进了这个陷阱,可能性应该很高。”
“只是,我不清楚这场围猎最后的结果如何,那‘猎人’预定的伏击场地在哪;”
“我们若真的决定横穿这片战场,肯定也不能选择那些危险的道路;但一次次的跳跃中,会不会闯入这互相狩猎的战争?这种陷阱大概是那种无解的阳谋吧。”
说完,玛瑞卡看向钝子,这位教授的猜想,还需要光头AI完成对航道的分析后才能更加完善。
可是钝子还有一些没有收尾,她不能接受拖后腿的其实是自己,或者说,她不想被人发现这个事实。
那就用比左吴问得更高端一些的问题掩盖过去吧!
光头AI眯眼,缓缓转头:“所以,你话里话外,怎么感觉对阵的双方是在互相狩猎?难道某边明知前方是陷阱,也会往里面钻?”
“或者说,你追寻已久的裁缝金剪, 其实在这片战区中, 不管帝联的兵团还是燎原的部落, 其实都是种被了然于胸的东西了?”
玛瑞卡神情一暗:
“……战区广袤,效果相近的造物,在不同的遗迹中被找到蛛丝马迹也说得过去;”
“另外,我确实找到了两种不同的信号,都能契合裁缝金剪启动前的现象。就像人有不同的指纹,却都还是人一样,我能分辨它们的区别,”
“而我之所以说双方是在互相狩猎,就是因为两把不同的‘金剪’依次启动过,前一把成功修剪了航道;后一把准备修剪时,该是已经发现了航道的异常。”
“帝联和燎原受困于此的军团,都知道对方手上有‘金剪’,都知道航道有被修改,都知道对方在准备陷阱;”
“我猜,彼时双方剩下的人也不多,没办法再发动大规模的会展,却也因为互相间的血海深仇不想撤退认输;那躲过对方的陷阱,将敌人引入自己的陷阱,才是歼灭已经所剩不多的对方最后的方法。”
左吴想了想,脱口而出的话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
“有点浪漫。”
艾山山忽然咳嗽,差点成为史上第一只被自己口水呛死的海妖:“浪漫?哈,你还懂这个?”
“你们想啊,”左吴的手指敲击着星舰的主控面板:
“为了避开对方的陷阱,为了将对方引入自己的陷阱,那就意味着必须去换位思考,去思索以敌人的性格和经历,会觉得什么样的航道是危险,哪种程度算安全;”
“同样,自己也要去思考,对方会认为己方对航道的评估究竟是以什么标准。”
“而这样的了解,也会在航道有时被截断得出乎某方的意料时,又会去修正印象,修正猜想,继而一步步贴向对方的真实;”
他抓抓头发:“我说得有些绕。总结一下,就是在这样一环套一环,像不得不玩下去的猜疑游戏中,以这片星域的航道作为迷宫,兵团和部落在进行着一场不断贴近对方的假面舞会,期望对方落在自己手中。”
“这场舞会或许已经进行了几十年,上百年;但在如此长久的猜疑与追逐中,大概,双方即便是敌人,也成了最了解对方的人了吧。”
左吴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环视一圈。毕竟大大方方展露自己的浪漫观是件有些难为情的事。
而艾山山却悲哀地叹了口气,因为她发现自己居然相当理解左吴的脑回路,还是决定顶一句:
“嘿,说不定没有什么持续几十年的舞会,也没有互相间的了解;兴许我们在下一次跳跃到的星系就发现他们被互相撞见,相互打出狗脑子,同归于尽了呢?”
左吴撇嘴:“如果是那样,还真是无聊。钝子,给你的时间也够久了,得出结论了吗?”
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