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依依平时走路有条不紊,就算是坐在几个陌生男人的车里一路跟踪他们到陌生地点,就算是走到怪物身后举起小刀时,她心跳频率的波动都很小。
但今天她的脚步稍显慌乱无措,心跳也时快时慢,甚至在拐一个弯时差点撞到了路人,与平时的她迥异。
她慌乱是因为周六她的朋友们要来家里玩,而她不想让他们看到……那三个人。
没关系,周六下午那三个人不在,应该没关系。
她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
平时从分别到回家,大约要走二三十分钟左右,但自从有了轻灵之靴,她可以不顾旁人目光地跳跃,从墙头走,从房顶走,跳过河沟,无视红绿灯,从立交桥的下面直接跳到桥上,各种抄近路,每天都能发现更近的捷径,几乎每天都在刷新回家的时间纪录。
有时候不想走路了,还可以跳进卡车的车斗里搭一段顺风车。
对她来说,世界从平面变成立体了。
这一切的源头,就是她脚上这双轻灵之鞋,虽然它并不如何出众,但相比于等级,与使用者的相性更重要,它在她的脚上简直是如鱼得水。
它以前的主人欧阳彩月,想穿着它跳也可以,但欧阳彩月要顾及周围人的视线,不能像陈依依这样自由自在,如入无人之境。
世界在陈依依的眼中焕然一新。
一只刚出壳、毛还没长齐的小鸟因为太急于探索这个世界而掉落树下,她弯腰把它捧在手心里,抬头看看树枝上的鸟窝,一跃而起,轻飘飘落在树枝上,把它放回鸟窝。
一只小猫好奇心太旺盛,爬到高处的屋檐上,不敢下来了,她先借助旁边一栋高楼楼体上的空调预留位跳到更高处,然后落到屋檐上,抱着它跳回了地面。
一个小孩呜呜地哭,旁边的边牧汪汪地叫,他和小狗玩飞盘,结果把飞盘扔到了屋顶上。飞盘嗖嗖地旋转着滑翔而至,被边牧跳起来叼住。小孩不哭了,抬头望向屋顶,那里没人。
边牧的视线随着某个看不见的人影在移动,其实它也没看见,但飞盘上残留的气味在它的嗅觉地图里划出一道正在远去的轨迹。
陈依依并不想多管闲事,她只是无聊,拖延回家的时间。
轻灵之靴很棒,但早早回家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她每天最幸福的时刻,就是放学路的前半段,大家有说有笑,吃吃喝喝,虽然她经常扮演的是旁观者,但即使是旁观也足够有趣……而后半段,世界则迅速褪去了颜色。
“多玩儿一会儿再回家吧?”
“我再跟你们走一段路好吗?”
“反正我可以蹦蹦跳跳抄近路,不用急着回家。”
她心里想过这些话,但不知为何,每次分别的时候她总是鼓不起勇气说出来,所以每次分别后,她就被沮丧和对自己的失望淹没了。
即使再怎么磨蹭,她还是回到了“家”所在的住宅楼。
坐电梯上楼。
开门,进家,关门。
她看到门口胡乱扔着男式童鞋,很贵的名牌运动鞋,小孩子长身体快,其实用不着买这么贵的鞋。
弟弟已经回来了,父母还没回来,可能在下班回家的路上,也可能临时加班。
她换上拖鞋,打算回到这个屋子里唯一属于她的一小块地方——储物间,然后把门一关,隔绝开外面的所有事,温习功课,早早睡觉,期待明天与朋友们的相遇。
穿过客厅和起居室,她没看到平时一回家就坐在电视前打游戏的弟弟,心里不禁有些疑惑,难道是回他自己的房间学习去了?不太可能,如果他会主动学习,就不会是学校里的吊车尾了。
当然,她现在可能也是红叶学院的吊车尾,所以也没资格说什么。
她走到属于自己的储物间门口,愣住了。
储物间的门开着一条缝,里面透出黄色的灯光。
由于储物间没有对外的窗户,进去就必须要开灯。
她轻轻地推开门。
相比于同龄人又高又胖的弟弟正在储物间里东翻西找,把她本来就不多的东西弄得一团散乱。
可能是肚子太大不好弯腰的原因,他翻找了一会儿就气喘如牛。
储物间里没有床,地板上铺了个床垫当作床,需要学习的时候就把床垫立着靠墙,然后展开折叠桌椅。
她为数不多的衣服挂在简易衣架上,此时全被扯掉扔到地板上,而收在旅行箱里的内衣都被翻了出来,扔得到处都是,她甚至还看到他随意拿起她的一条内衣擦了擦汗,毕竟储物间不通风,他身为胖子又怕热。
他没察觉她回来了,喘了几口气,歇够了准备继续翻找。
“你在找什么?”她站在门口,冷冷地问道。
他被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脖子后面的肉哆嗦了一下,但绝非因为做贼心虚。
“钱呢?”
他连一句“你回来了”或者“你干什么去了”都没问,更没有道歉的意思,直接理直气壮地质问道。
“什么钱?”她反问。
“老爸老妈说,他们以前给你的压岁钱,你大部分都攒着没花,反正你拿着没用,把钱给我。”他伸出肥